Splendid！

Summary：冬日战士最擅长的就是隐藏。然而不管他躲在哪里，史蒂夫总能找到他。

※接队二后。并未完全遵循MCU时间线。无逻辑小甜饼，放飞自我。

 ※傻dio白甜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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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山姆在帮他们干完活之后就离开了。他临走前，冬日战士用金属臂跟他碰了一下拳头，山姆因为这个笑了，还开了个很不错的玩笑。

“我怎么觉得这是威胁呢，”他揉着指关节说，“冬日战士的拳头刚刚碰了我的手。”

这就是威胁没错啊。虽然他人很不错，但如果他敢跟谁告密，冬日战士还是会用这只拳头宰了他的。

山姆离开后，目标就又回到了那种兴奋又激动的状态。他看看双层床，又看看冬日战士，显然是在期待他说些什么。

这个要求对冬日战士来说有点困难。他要说点什么才能满足目标现在的心情？

说话好难。

目标还在看他。这让冬日战士觉得头皮发麻。在目标期待的注视下，他逼不得已调用了正在兴头上的感情，在它兴奋的推动下硬着头皮开口。

“——床很惊喜。”

不错啊，战士。确实是个他妈的惊喜。

说完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因为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很扫兴。他是个白痴，这句话绝对会把目标的热情打消的。

但随后目标就向他证明了什么叫盲目的信任。他没有被打消积极性，反而咧开了嘴巴，笑得比以往都要开心。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它的，”他咧着嘴说，“这下我们也可以在一个房间里了。我们先把它搬进去怎么样？”

冬日战士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目标的快乐也感染了他。他分到了一点开心的情绪。感觉非常不错。

“好啊。”他说。

他们把目标之前的单人床搬出来，又把新的双层床搬进房间里。摆好它之后，在目标的暗示下，冬日战士爬了上去，试了试这个新的休息地。

评估结果：不错。虽然没有书架视野开阔，但高度合适。他依然可以看清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且目标就在他下面。如果他愿意，只要他弯腰，他随时都可以看到目标。

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就跪在床边，扶着隔板弯下腰去。目标就坐在下面，看到他的头探出来时，目标笑了起来。

“嗨你好啊巴克，”他笑着说，“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吗？”

幼稚。

他看了目标几秒，直起身子翻回到上层去，把散下来的头发拢到耳朵后面。目标在下面哼一首调子很轻快的歌，听起来心情不错。

冬日战士开始思考。目标刚才的那句话很耳熟，但他不记得在哪听过。他坐在床板上想了一会儿，发觉头又开始痛了之后，他就放弃了。

他需要休息一下。

他扶住隔板，再一次弯下腰去看目标。

目标靠在墙上，在摆弄他的手机。冬日战士伸出右手，敲了敲目标头顶的床板。

目标抬起头来。

“怎么啦，巴克？”

没事啊。

冬日战士盯着他看了几秒，再次抬起身子，回到他的地盘去了。目标把脑袋从床边探出来，抬着头往上看。

“你觉得在那儿怎么样啊，喜欢吗？”他问，“如果喜欢，我们现在就可以铺床了。”

还可以。虽然没有书架理想，但既然目标先向他妥协，他总得也做出点让步了。

他点点头。目标站起来，去衣柜里拿了一套被子。

被子和冬日战士第一天盖过的那个一样。白色，里面是羽绒，很轻，但是暖和又柔软。他喜欢这样的被子，而且它闻起来像目标。他自己把床铺好，在目标去铺他的床时，他把那套被子拆开，裹到了身上。

目标站起来看了看他。

“那是我以前用过的被子，”他说，“没用过几次，但是那套很舒服。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啊。它确实很舒服，而且盖在身上让人想要睡觉。冬日战士喜欢它。

“太好啦，”目标微笑着说，“它现在归你了。”

太好啦。

他们把一切都整理好后，目标看了看时间。“想吃点东西吗？”他说，“该是午饭时间了。刚刚山姆带来了不少东西，足够我们这周吃了。来尝尝牛排怎么样？”

牛排。

这个词引起了冬日战士的注意。他从没吃过牛排，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在目标家里吃过的东西都很好吃——所以他这次只用了两秒钟思考，就飞快地点了点头。

同时他又想起了每次他开口说话时目标都会微笑。于是在点头之后，他又补上了一句话。

“好啊。”

目标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地——让人心情舒畅。这对冬日战士来说是一个意外收获。他掌握了一个新的实用技巧：用说话来逗目标开心。

虽然听起来就挺好笑的，不过效果还不错。

目标走向厨房的时候脚步像在飘。冬日战士从那个背影里看出了超大份的快乐。而这份快乐让他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他把被子拉到鼻梁，让被子上残留着的目标的味道将他包围。

现在冬日战士闻起来也像目标了。这感觉还不错，和目标相似的味道能让他感到安全，和舒适。还有温暖。

冬日战士喜欢温暖。它能让他平静，能让他忘记绝大部分坏事，还能让他想起“巴基”和“史蒂夫”。

这是很重要的。目前冬日战士最在意的除了目标，就是“巴基”和“史蒂夫”。他没有忘记他的任务。他仍然需要想起“巴基”是谁，需要搞清楚为什么目标这么在乎他，也需要明白他到底该做什么。它现在变成了他的首要任务。他本该在一天之内就研究完那个素描本并设置出任务方案的，可惜前几天跟目标发生的那点小摩擦耽搁了他的任务进度——更亏的是，那么长时间下来，他甚至都没有从目标嘴里听到一句有用的话。

这就耽误了他好多时间。但那没关系，目前看来，冬日战士还有很多机会和目标待在一起。

现在该进入任务模式了。

目标在厨房弄牛排。冬日战士搂着被子，恋恋不舍地蹭了它的软布料一下，才爬到床边，迈过木隔板跳到了地上。他没有穿他的那双绒毛拖鞋，而是光着脚，在目标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客厅。

冬日战士的潜行技能还没有退化。他和自己的身体配合得很成功。这点一定要加分。

他从一排厚重的经典读物后面拿出了那个素描本。九天以来它一直被冬日战士藏在那里，可是目标就是没有想过去经典读物后面找一找。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目标可能根本就不喜欢看那些经典读物。这就不是冬日战士的错了，是目标自己不读书的啊。

他把素描本偷渡回房间。爬到属于他的上层之后，他把被子堆到床边，让它能巧妙地把他挡住。这下目标就不能看见他在做什么了。

确认目标还好好地待在厨房之后，他坐到被子堆后面，开始搜索素描本上对他有用的信息。十分钟后，他把整本素描看了三遍。又过了十分钟，他放下素描本，把它塞进了枕头下面。

好烦。

他在素描本上得不到更多的信息。这次他除了记下了目标的同党们的面部特征以外，他和前几天刚看到这个本子时一样一无所获。巴基、巴基、巴基，同党、同党、同党，街景、建筑、人群，这几样东西占据了素描本中的绝大部分页码，仿佛在告诉冬日战士目标平时的生活到底有多无趣。

这很讨厌。冬日战士没办法通过画纸上的巴基去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看了那么多的巴基之后，他的头超疼。巴基本人一点也不配合——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也没有再给冬日战士展示他所看到的东西。这严重拖慢了冬日战士的任务进程。

也许他必须得通过目标来取得信息了。

五分钟之后，目标的脚步声从客厅响起。冬日战士把被子放在大腿上，并在目标进入房间的前一秒靠回了墙壁。

“我还以为你会想睡一会儿呢，”目标进来时看着他说，“你一直在这里发呆吗？”

对啊。发呆还挺不错的。

“你得找点什么东西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了。总发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先来吃饭吧，我弄了牛排——应该会挺好吃的，我觉得。”

冬日战士从床的边缘跳下来。目标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你得习惯走楼梯了，巴基。从高处跳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恶。又开始了。
  
  
「资产」错过了好多好东西，比如汉堡，热水，或者三明治。它从未有过机会去和冬日战士一样，享用这样的人间至宝。这将是「资产」可悲人生的一大憾事。

再比如牛排。

牛排超级好吃。牛肉超好吃，上面淋的酱汁超好吃，土豆泥和面条超好吃，盘子旁边配的西蓝花和洋葱也超级好吃。超超超超超好吃。

在目标的注视下，冬日战士只花了五分钟就吃光了盘子里的所有食物。这让目标几乎笑成了朵花。

“喜欢？”他笑着问，“我做得还不错吧？没有糊掉或者太生？”

没有啊。它是冬日战士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可惜就是太少了，不然他还想再来一份。

冬日战士舔了舔嘴巴。下一秒目标就把他的那盘推到了冬日战士面前。

“我会再弄别的，”他严肃地说，“你得先吃饱才行。别在意，巴克。吃吧。”

好耶。

冬日战士一中午吃了两块牛排，还有后来目标端上来的意大利面条。面条也很好吃。面条端上来后，他和目标又比着赛把一大锅面条都吃光了，一直吃到肚皮发圆胃部发涨——最后目标以五盘面条的战绩光荣胜出。

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后，目标仰靠在了椅背上，揉着他的胃。对面的冬日战士也在做同样的动作，只不过他比目标的程度要轻一点——毕竟他只吃了三盘就停下了，而不是像目标一样，非要把剩下的面条全部解决掉才行。

“呃，我好撑。”目标艰难地说，“我觉得……我动不了了。”

赞成。冬日战士现在也行动困难。面条可能很危险。

“再这么待下去我的肚子就要长起来了，”目标掀开衣服，捏着他的腹肌说，“吃吃睡睡，不运动也不工作。你猜这怪谁啊，巴克？”

冬日战士没有理他。这还能怪谁？当然是怪你自己啦。

目标完全暴露了他的本性。当他们仰望天花板半个小时，发觉食物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之后，目标把碗盘都堆到水池里，回到他的——现在是他们的卧室里去了。

当然，他会发现床上已经坐着一个冬日战士了。目标对此毫不吃惊，甚至还在微笑。

“虽然现在是白天，”他站在床下叉着腰说，“但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睡一会儿了。我好困。你想睡觉吗巴克？”

原来目标也是需要睡觉的啊。真神奇。

“呃啊，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睡着了。巴基，你要不要睡觉？不睡的话，你可以看看电视什么的。但如果你想睡觉，你得留在床上。不能再去书柜上了。”

冬日战士确实也挺想睡觉的，但他还有任务在身。他得向目标询问关于巴基的事。所以他坐在床上，用语言向目标表达了他的想法。

“等你醒来。”

目标咧开嘴笑了。这是他今天的第几个笑容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好吧，”目标愉快地说，“既然你不想睡，那就随便做点什么吧。如果你有什么事而我还没醒，直接叫醒我。一定要叫我，好吗？”

这又是一个约定吗。和“不离开目标”比起来，这个要求实在太简单了。

“没问题。”冬日战士说。目标又一次露出了那个让人愉快的笑容。

超级棒。

目标回到了他的床上。当目标在床上鼓捣他的被子时，冬日战士也在跟着床轻轻摇晃。感觉还挺有趣的。

设置副任务：等待目标醒来。

目标躺下了，并向在冬日战士没有回答的前提下对他道了四次晚安（他是认真的吗）。随后冬日战士也躺下来，把被子裹到了身上。

目标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缓慢而均匀。十分钟后，冬日战士可以确定目标彻底进入了睡眠状态。他把脑袋陷进松软的枕头里，将羽绒被拉到了鼻梁。

温暖迅速包围了他。柔软的面料和被子上沾染的温度让他的大脑开始疲惫。他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努力去忽略涌上来的睡意。

还得等待目标醒来。先别休息，战士。

白色的天花板在他眼前移动。它缓缓地向他压近，冬日战士瞪着它，五分钟后，他的眼睛开始发酸。这让他不得不去眨一下眼。

他眨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皮就撑不开了。

等等。还得等目标醒来——

困倦从脑中涌起，迅速感染了他的五官和四肢。他的身体在这时候果断地背叛了自主意识。他的神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绷紧了，柔软的床铺和暖和的被子把它们搞得很放松。

被子好危险。

醒醒，战士。永远不要放松你自己。你还要等目标醒——

困困困困困困困

困倦从来没有将冬日战士击倒过，但当有了被子和枕头的时候，它的威力显然就不一样了。目标平静的呼吸声传进冬日战士耳里，为困倦增加了一份新的威力。

等等。现在还不能——

困困困困困困

“如果你想睡觉，巴克，留在床上睡。”

那是目标的声音。目标刚刚确实说过这句话。

这意味着冬日战士可以选择采用目标的提议，既然他现在就躺在床上，而且极度需要睡眠。虽然这样就会违反任务内容，但是——冬日战士违反任务也不是一两次了。

困困困困困困

要为了自己违反任务吗。

困困困困困困困

——就当是为了目标。反正他拥有自主选择权，稍微耽误一下任务进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困困困困困困

设置临时任务：休眠。

晚安啦，目标。

  
冬日战士醒来时，整个房间里都是黑的。他花了五秒钟让眼睛去适应黑暗的环境，随后他坐起来，扫视了一遍房间。

他的动作并不大，但目标还是被他弄醒了。目标在下面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呻吟，紧接着就是一阵翻身弄出的动静。

冬日战士扳着床板，弯下腰去。目标还没有醒来。他侧身抱着被子，眼睛紧闭，眉头皱紧，表情像是在忍受痛苦。

这是怎么了？

冬日战士敲了敲床板。目标皱了皱眉，把牙齿咬得更紧了。

“呃呃。”目标说，“巴基。”

他是梦到巴基了吗。以冬日战士的经验来看，梦里出现巴基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一般来说意味着他下一秒就会掉下悬崖或者被关进冷冻舱什么的，那感觉可一点也不好。所以目标是在做噩梦？

他又敲了三下。目标的脑袋朝上面转过来了。三秒钟后，目标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他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眼神迷茫地盯着上面的床板。

冬日战士把半个身子都探到了下面。目标转过头，当他看到床边的冬日战士时，眼神立刻就不再涣散了——他被冬日战士吓了一跳，连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

“哇啊，巴基。”他嗓音沙哑地说，“你在干嘛呢。为什么要这么盯着我啊？”

为什么？你做噩梦了啊，哥们儿。

冬日战士还是盯着他。目标坐起来，用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刚刚做了个梦。”他闷声说，“可能说梦话了吧……我不知道。是我吵到你了吗？抱歉啦，巴克。现在是几点了？”

“不知道。”冬日战士回答。目标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脸。

“嗯，看起来是挺晚的了。你睡觉了吗？”他温和地问，“别跟我说你没有睡觉。那样的话一直睡到半夜的我就显得有点傻了。”

“刚刚醒来。”冬日战士说。

目标扯出一个微笑。

“那就好，”他低声说，“睡眠是很重要的。”

赞成。但是低质量的睡眠就不是他们所需要的了。

紧接着目标就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冬日战士看了他一会，从床边跳下去，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水。

他把水杯递给目标。“喝了它，”他用目标以前用过的语气说，“你一杯我一杯。”

目标接过了那杯水。这次他的笑容显得没那么僵硬了。在冬日战士的注视下，他喝了一口热水，并且展开了皱着的眉头。

“谢啦，巴克，”他微笑着说，“我感觉好多了。”

确认目标的状态在变好后，冬日战士拿着杯子爬回到他的床上。他等了三分钟——目标一直都没有说话，但他能听见目标喝水的声音。这就很严重了。一般来说这会儿目标应该已经说了一千字了才对。

设置临时任务：让目标开心起来。

热水对目标来说效果一般，这是冬日战士观察了十天得出来的结论。另外绘画能使目标心情平静，做早饭会使目标心情烦躁，看电视会让目标睡着。采用这些行动都不足以达到娱乐的效果。

也许目标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听他讲话和谈到巴基。

任务内容：寻找一个话题。

“那个巴基。”在思考了三十秒之后，冬日战士开口道，“你和巴基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其实很为这个话题得意——至少他觉得这个问题很不错，既提到了巴基，也问出了他想问的事。可是目标好像并不喜欢这个。

目标沉默了好久，久到冬日战士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当冬日战士在思考要不要放弃话题的时候，他才听见目标的声音。

“你应该问'我和你以前是什么样的'。”目标生硬地说，“你为什么要把你和这个名字分开，巴克？”

不知道啊。也许是因为他不是巴基呗。

冬日战士耸耸肩。随后他想起就算耸肩目标也看不到，于是他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哼哼。

装傻很有用。目标的声音在那之后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是想了解一下我们之前的事吗？”他说，“那还挺不错的。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以前的事三言两语就能说完了——在布鲁克林的时候我们只是在一起犯傻而已。”

能获得一点信息总比没有强。冬日战士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在墙上，准备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接下来的信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冬日战士明白了一件事：目标口中的“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就像九头蛇说的“你在维护世界和平”是一个意思。目标没有间断地——讲述“巴基”和“史蒂夫”的故事讲了好久，而且是从他们刚刚认识开始一直讲到十六岁。

才到他妈的十六岁，整整三个小时都没有讲完。

这花费的时间就有点长了。

长时间的讲述带来的坏处很多，比如冬日战士在这种讲述男孩友谊的故事里又一次变困了，而且他还不能睡。但好处也是有的。他获得了更多关于“巴基”的信息、理清了“巴基”和“史蒂夫”的关系——以及目标的情绪在飞速地好转。

最后一点很重要。目标讲故事的时候很快乐，那是冬日战士从没有见过的一种状态。当他讲述“巴基”和“史蒂夫”是如何“一方干傻事、两个人吵架、一起干傻事”的时候，他的音调是上扬的。冬日战士很喜欢听他用那种音调讲话，因为这样的目标听起来很健康。

目标的讲述越来越偏向无聊的生活琐事了。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至少冬日战士听得还挺开心。

“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用家里仅剩的鸡蛋和一点点牛奶给你做了个巴掌大的蛋糕……很难吃，我得承认，那是我第一次做蛋糕。但你还是全部都吃光了。你骗了我好久，我一直都以为那个蛋糕非常好吃，直到我在21世纪第二次尝试做一个蛋糕。你猜怎么着？那个奶油蛋糕让山姆拉了好几天肚子。”

又是一条信息。巴基有钢铁般的肠胃。他得把它记下来。

“你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照顾我。无论是在情绪上，还是身体上。你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吗，巴克？”

啥。谁。巴基还是他。

“我猜你知道。你实在太擅长利用你的好去哄骗别人了，从前是这样，现在也如此。你知道每次你盯着我看的时候我都没法拒绝你吧？”

这个真不知道啊。不过还是挺有用的，冬日战士现在能掌握哄骗目标的方法了。谢啦目标。

目标在底下笑了一声。

“你没变，巴克。你一直都是那样的。就只是……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我们慢慢来好吗？这次不会再出意外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话有点耳熟。它让冬日战士想起了那句很烦人的话：“一直到最后”。它像一个开关，在目标说出这句话时，它就触动了冬日战士那根不受控制的神经，让他干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比如强行违反任务内容、打破指令，还有说一些他不想说的话。

“一直到最后？”

比如这个。见鬼，他是怎么张开嘴的？

这次目标沉默的时间更久，久到连冬日战士都要为他的沉默感到不安。当他忍不住想要去看看目标时，目标终于动了。

冬日战士的床边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握着拳，在床板边对着冬日战士摇晃。

这是啥。

“来碰个拳？”他听见目标说，“一直到最后。这是我们的约定，对吧巴克？”

原来那是约定？

“之前的约定不需要'碰拳'。”冬日战士说。他敢肯定之前目标跟他约定“不能离开”或者“等在这儿”的时候，完全没有和他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为什么这次就要'碰拳'？

那只手又晃了一下。随后目标的脑袋从下面探了出来，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但表情很严肃。

“这次需要，”他说，“因为这很重要。”

他又晃了一下手。这让冬日战士对目标的话产生了怀疑。也许目标说反了，每次用目光哄骗别人的人应该是目标才对。

唉，算啦。

他俯下身，伸手去用右拳碰了碰目标的拳头。目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笑了。

“这就对啦，”目标说，“这下我们的约定更加牢固了。”

搞什么。他又被目标哄骗着立了一个约定吗？

但目标看起来很开心。这种时候冬日战士再不开心也没什么用了，毕竟目标是个会用眼神哄骗人的小混蛋。算啦，他也还挺——喜欢这个约定的。

他看了看目标，又用右手撞了他的拳头一下。

好吧，是时候再加强一下这个约定的效用了。

“一直到最后。”他说。

  
（11）

冬日战士坐在床上，注视着对面空白的墙壁，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目标还在下面睡觉。冬日战士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目标的呼吸上，但他失败了。

他受一个梦境困扰。昨晚目标跟他讲完史蒂夫和巴基的故事后，他的梦里就再一次出现了那两个小混蛋。他们折磨了冬日战士一整晚，而现在，他们就连在冬日战士清醒时都不肯放过他。梦中的场景在冬日战士眼前不断回放，就像电视机一样，不厌其烦地播放着同样的节目，为他开播，放大，停止，再重复。

问题是，那个画面并不是冬日战士想要看到的。

那两个小东西在他梦里都干了些什么啊。在整个梦境里，他只能看到一张单人床和史蒂夫，能看见史蒂夫被一双手按进枕头里。

他的手。或者是巴基的手，随便啦。他俯视着史蒂夫，跪骑在他腰上。史蒂夫在笑。

“你这个混蛋，巴克，”他笑着骂道，“你连一分钟都等不了吗？”

紧接着就是猛然贴近的视角和一个长时间的亲吻。冬日战士能听到喘息声，毫无疑问那是两个人发出来的。这声音让冬日战士烦躁，也让感情蠢蠢欲动。他们为什么要亲吻？

然后就是亲吻。亲吻。亲吻亲吻亲吻。好多个亲吻，直到史蒂夫的脸变得通红，接着视角翻转，史蒂夫翻到他的上方，低下头。

亲吻。

靠。

他们整整亲了一个晚上——梦境到这里就停止了，然后它从头再来，继续播放“史蒂夫被按在枕头上”那一幕。冬日战士被迫看他们亲了一整晚，好不容易醒来之后，还要继续被大脑折磨，不断地观看“史蒂夫和巴基的亲吻秀”。到底有什么好亲的啊？

冬日战士不能理解亲吻的作用。「资产」从来不跟人亲吻，它的任务不需要用到这个，而冬日战士也从来没有跟人亲吻过的经历。但他见过一对男女亲吻。那样子很丑，他们把对方抱得紧紧的，嘴唇贴在一起，皱着眉头，疯狂地啃咬对方的舌头。就像在打架。

难道这是另一种打架的方式吗。但史蒂夫看起来很享受啊。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他掀开被子，盯着那片白色的布料看了几分钟，直到眼前又开始播放“亲吻秀”的时候，他就移开目光，尝试让那个场景消失。

这方法试了几次之后就不管用了。史蒂夫和巴基无处不在。这让他的情绪处在暴怒和焦虑的边缘。做了五次深呼吸之后，他愤怒地俯下身，去查看床下的目标。

目标睡得很香。这也很气人。

现在冬日战士有两个选择：一，叫醒目标，和他打一架来发泄怒火。或者是二，去倒杯热水，喝光它，如果亲吻秀还没停止，就用刀子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盯着目标看了一分钟后，他选择了第二个。他尽量不惊动目标，轻手轻脚地跳下床，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在等待热水烧开的时间里，他被迫再次看了三场亲吻秀。

这时候他就真的想把眼睛挖出来了。

他用颤抖的右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在他喝热水的时候，亲吻秀停止了，当他把一杯热水喝光后，亲吻秀又重新开始。它就像一个诅咒，缠在冬日战士身上，随时随地都在提醒他“看啊这儿有两个傻瓜在亲吻”。

而且那两个傻瓜就是史蒂夫和巴基。而且的而且，他有可能就是那个巴基。

这个认知让他难以思考。也许他真的应该把眼睛挖出来，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冬日战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在喝到一半时，目标起床了。当他走进厨房时，冬日战士的感情疯了一样叫起来，尖声尖气地大叫着要求“亲吻”。

亲他妈的什么亲。

目标看起来还没睡醒。他走到冬日战士旁边，也倒了一杯热水，搓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早上好啊巴基，”他微笑着说，“昨晚睡得怎么样？”

超级不好。体会过整个晚上都得看两个傻瓜亲吻的感觉吗？

“你看起来睡得挺不错啊。”目标说，“想来点吃的吗？”

冬日战士不知道目标是用什么来判断他“睡得不错”的。但他不能把怒火发泄在目标身上。他沉默了五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来点吃的，”他说，“面条。”

也许吃点面条能让他放松一下。目标咧开嘴笑了，与此同时感情再一次尖叫起来，大声要求“亲吻”——这吓了冬日战士一跳。他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手一抖捏碎了手里的水杯。

“巴基？！”

最后水杯的碎片还是目标清理的。这下他们两个都完全清醒了。当目标再三向冬日战士保证“捏碎水杯很正常完全不用担心”后，冬日战士停止了自我责备和恐慌，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他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情绪平复下来后，他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在放电影。电影很无聊，但冬日战士发现自从目标出现之后“亲吻秀”就不再重复播放了，这让他感觉好了点。于是他把自己窝在沙发的角落里，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电影。

一开始还很好——直到电影里出现男女主角亲吻的镜头。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在男女主角炙热缠绵的拥吻里，冬日战士的眼前迅速出现了一个画面——和那场亲吻秀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地点。

巴基和史蒂夫坐在电影院的最后排，大屏幕里放着电影。在其他人专注于电影的时候，他们两个靠在一起，双手紧紧交握着，亲吻。

怎么又是他妈的亲吻。

他尝试做深呼吸。但那没用。他的大脑彻底背叛了他，还在不遗余力地播放着第二场“亲吻秀”。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愤怒的低吼，猛地按了一下遥控器，试图关闭电视机。

电视机没有关上，遥控器的按键却被他按坏了。真是他妈的精彩啊。

好在亲吻秀总算停止了。但遥控器好像不能用了。他再次发出一声咆哮，拿起那个遥控器，试图把陷进壳里的按键拔出来——随后他的左手成功地将遥控器捏得粉碎。

下一秒目标从厨房里冲出来。当他看见沙发上的冬日战士和遥控器的残骸时，他很明显地呆滞了几秒。随后他的嘴角就开始上扬。

“没事吧，巴基？”他抖着声音说，“我听到你在——嗯，咆哮？”

他那声音明显是憋笑憋出来的。冬日战士能听得出这个。他愤怒地磨了磨牙，把遥控器的残骸捏在左手掌心里，在目标的注视下再一次把它们捏成碎片。

冬日战士收拾了那些碎片，因为这次完全是他的错。他把它们倒进了垃圾桶，并在目标欣慰的目光下把垃圾都打包了。

这样也有好处。他发现只要他有事可做，“亲吻秀”就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所以当目标回去煮面时，他在房子里到处转了几圈，试图给自己找点事干。

于是他洗干净了昨天中午剩下的碗盘，还替目标拖了地，这些活他经常看目标做，所以他现在做起来也不怎么生疏。当他擦完了书架，开始思考要不要把目标的脏衣服洗完时，目标终于叫他去吃饭了。

谢天谢地终于开饭了。

吃饭时目标的心情显然很好，大部分是因为冬日战士主动承包了家务。这次他给面条里面放上了肉丸。当冬日战士埋头吃面时，他保持着微笑，注视着冬日战士吃面条。

这让冬日战士不得不把目光移到面条上。他先把盘子里的肉丸都挑着吃光了，当他开始吃面时，他的大脑突然给他发送了一个不详的信号。

等等。是不是亲吻——

就是亲吻秀。史蒂夫和巴基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们坐在饭桌前，一起吃一盘面条。当他们吃到同一根短面条时——

亲吻亲吻亲吻亲吻。

冬日战士放下叉子。他盯着面条看了一会，抬起右手，狠狠地揍了自己的脑袋一拳。

那一拳力度不小。他把自己的脑袋都打偏了，但效果不错，亲吻秀在脑袋受到撞击的同时停止了。等到痛感和眩晕感慢慢消失之后，他眼前的世界一片清净。

这很好。他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叉子，准备继续吃他的面条。

随后他就听到了目标的声音。

“巴基？”目标茫然地问，“你为什么要——呃，打自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目标。与此同时感情再一次尖叫起来，大喊大叫着要求他“亲吻亲吻亲吻亲吻亲吻亲吻”。

叉子在他手中折成了两段。

“巴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