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I Find You(七)

Summary:冬日战士最擅长的就是隐藏。然而不管他躲在哪里,史蒂夫总能找到他。

※接队二后。并未完全遵循MCU时间线。无逻辑小甜饼,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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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冬日战士蹲在书架顶端,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对面紧闭的厕所门。

目标已经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了。

这很不正常。冬日战士熟知目标平时上厕所的平均时间,光从在卫生间里待的频率和时间来看,目标是个非常健康的正常人。但现在,他已经关了自己将近半小时零九分钟——这几乎是他平时上厕所用的时间的五倍。

不过这次冬日战士知道原因。

其实原因很简单,在冬日战士看来,甚至简单到有点愚蠢:当目标赤裸着上身走出浴室时,冬日战士,这个意志坚定的士兵,在感情的鼓动下,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袭击了目标的胸脯。

还揉了几下。

很愚蠢,也在意料之中。但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他的错,而且完完全全百分之百是他的错。

所以他需要给目标一个道歉。

他默不作声地蹲在书架上,左肩贴着墙上的美国队长,默数着秒数。当他数到第四十二分钟零五十六秒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把手被拧动,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躲在门后的人显然没想到冬日战士会在书架上看着他。目标一抬头就能看到冬日战士,所以,理所当然地,他被吓了一跳。他在门后皱着眉看了冬日战士几秒钟,随后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卫生间。

目标脸上的表情永远很好懂。冬日战士看出他在慌张,即使他挺胸抬头,正义凛然,也不能掩饰他全身上下散发的“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的气质。

冬日战士很乐意给他时间独处,但是现在,他必须要给目标道歉。他往书柜边缘挪了挪,而这个动作很好地阻止了目标往卧室走的脚步。

“巴克?”目标问,一双眼睛在室内乱转,就是不去看冬日战士。冬日战士听出他在故作镇定。于是他一直盯着目标,直到目标不得不抬头看一看他为止。

“对不起。”当目标的视线终于肯落在他脸上时,他说。目标皱了皱眉,用他那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需要道歉,巴克,”他听起来挺严肃的,“别跟我道歉。”

那怎么可能。冬日战士必须得保持他在目标心里的良好形象啊,他可是个巴基候选人呢。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他的良好形象还剩多少。毕竟他是以「资产」的形态先出镜的,而「资产」还把目标揍到医院里躺了那么久。……也许光凭这点他就得再跟目标道个歉。

于是他摇摇头,又说:“对不起。”

目标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了。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抱起胳膊,靠在了卧室旁边的墙上。

“听我说,巴克,”他耐心地说,“别跟我道歉。我真的不喜欢听见你说那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冬日战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为什么会有人不想听见道歉?他不能理解这个,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在他失控袭击了目标之后,目标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把他丢出公寓,而是冲进厕所把自己关起来一样。

“嗯,好吧。如果你是说刚才那件事的话,巴克,我原谅你了。谁都会有——脑子短路的时候。别再纠结这个了,好吗?我其实不太在意。”

“但我揉了你的胸。”

目标的脸色变了变,经历了一个完整的由青到紫再变红的过程。冬日战士目睹了这个过程,与此同时,他注意到那对刚刚被他袭击过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

他再一次感到了愧疚。

可以确定的是,目标在说谎。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绝对非常在意这件事——这很正常,如果换作冬日战士,他也会介意。于是他低下头,转而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希望这个认错的态度能让目标开心一点。

但他又没成功。

“别这样,巴克,”当他低下头时,目标厉声道,“抬起头来。你没做错什么。”

好吧,你是老大。

冬日战士挪动了一下蹲得发麻的双腿,抬起头来直视目标的眼睛。但那双蓝眼睛只看了他一秒钟,视线就又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干。

“好啦,巴基。”目标盯着浴室门说,“我们两个都不要再别扭了。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就先这样吧,好吗?”

靠。这个反应。目标还是没有原谅他啊。

“我觉得今天我们可能是都有点累了。你要去泡个澡吗?还是说要直接睡觉?”

冬日战士观察着目标的脸。那张脸上还是被红色占据了一大半,但泛红的原因有很多种——从目标的语气来推断,也许是因为愤怒。

他得给目标一点时间独处。

“泡个澡。”他说。

“好,那就去吧。我先回房间睡觉了。等你泡完澡之后,巴克,回房间来睡。不要再回去书架上。”

冬日战士答应了。他从书架上跳下来,目标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目标才放下手臂,侧身推开了卧室的门。

“不准你离开。”在进门之前,他紧皱着眉头对冬日战士说。在得到冬日战士的点头回应之后,他才走进卧室,把门半掩上了。
   
    
冬日战士刻意延长了泡澡的时间。

他把鼻子埋在水面底下,在浴缸里呆了很久。直到水彻底变凉,冷到他认为这里不适合再待下去了,他才从浴缸里站起来,擦干头发回到卧室去。

卧室的灯关着。他走到床边,发现目标已经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到了下巴,眼睛闭得紧紧的。

他站在床边盯着目标看了一会儿。目标在他的注视下没有变过姿势,但他的呼吸明显变得不稳,眼皮和睫毛也在不停颤动。盯着目标看了三分钟后,冬日战士才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轻手轻脚地爬上了上铺。

他知道目标宁可装睡也要躲着他的原因。他肯定还在生气,但冬日战士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消气。目标不肯让冬日战士用道歉的方式取得原谅,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把羽绒被子堆在身上,仰望着天花板,思考接下来该采取的行动。他必须得取得目标的原谅。他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可能是谁,好不容易搞清楚了目标和他的关系,还跟目标和平相处了这么久,他不能就这样让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记忆被一次失控毁灭。

可惜的是,冬日战士从来都不擅长道歉,无论是对眼前的目标,还是他曾经的那些任务目标。

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整夜,也没有想出一个真正有效的方法来。当晨光透过窗帘,房间里开始变得明亮起来时,他听见目标在床下叹了口气,轻轻地翻了好几次身。
      
      
(15)

冬日战士坐在沙发上,看着目标站在咖啡机旁边摆弄手机。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目标不肯和他对视,不肯和他正面交流,不肯和他坐在一起,也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他的行为让冬日战士感到疑惑,偶尔也会让他感到无法言喻的愤怒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但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即使他道了歉,目标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原谅你了”,但目标仍然不开心。

以前跟冬日战士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有某些时刻目标会感到悲伤,但至少大部分时间他是开心的。可现在冬日战士突然不知道目标跟他待在一起有什么意义了。他盯视着那个低垂着的金色脑袋,有心想打开它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也许全是橡皮擦。

不管怎么说,罪魁祸首仍然是冬日战士,他有义务,也有责任让目标重新开心起来。但他实在不擅长这个。曾经让目标开心的点很简单,如果冬日战士开口说话,他就会笑,如果冬日战士多吃一点东西,他就会笑得露出一排牙。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一天冬日战士绞尽脑汁给他讲了个关于汉堡和可乐的笑话,而目标只是看了他一眼,随意地笑了一下,就又低头去画他的画。

这回冬日战士是彻底没辙了。

所以他只能放弃道歉的念头,重新回到他擅长的领域去。三天以来,除了他做出种种努力尝试的第一天以外,他都和目标保持着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目标选择在厨房里吃。由于目标的坚持(“还是先不了,巴克,我觉得一个人泡澡会更好些”),他们也没再一起泡澡过,而是秉承着“目标先泡,冬日战士后泡”的顺序,即使这样会浪费一缸热水,而“不浪费水”还是目标以前要求他们一起泡时用过的最合理的理由。

冬日战士知道目标这样做的目的。每次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目标都早已钻进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假装他已经睡熟。但每当冬日战士做了梦,在半夜醒来时,他都能听见目标在下铺轻轻地翻身,叹息。

也许目标只是想要些空间。

所以冬日战士给了他空间。那之后目标的变化很大,他不再试图把自己贴在冬日战士身上,想要随时随地跟他黏在一起了,也不会在意冬日战士在书架上打盹或者不吹干头发就上床。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也减到了最少,曾经目标在激动或者感到快乐时总会想来个抱抱,但现在,目标连递水杯时都不肯碰到冬日战士的手指头。

于是冬日战士重新获得了自由。在目标不搭理他的这几天里,他重新掌握了自主选择权,就像他在遇到目标之前那样。他可以在书架上坐一整天,可以在浴缸里想泡多久泡多久,也可以顶着湿头发看电视——吹风机虽然不错,但它声音太大了,并且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去吹。而且,目标完全不会管他。

这简直是他妈的天堂啊。

可惜天堂里有一个愁眉苦脸,总在冬日战士背后偷偷盯着他,还在冬日战士看回去的时候低头假装画画的傻瓜天使。他总在冬日战士背后搞些小动作,以至于冬日战士没办法不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比如现在。

冬日战士盯着电视,假装他聚精会神在听关于玉米产量的报道。他能感觉到背后投射过来的视线——它们来自他身后那个金色的脑袋,正犀利地钉在他的后颈上,好像对它很有点意见一样。有那么一会儿,冬日战士甚至以为他会听见磨牙声。

但最终目标还是没有扑上来把他掐死或者勒杀他什么的。目标盯了一会儿就又低下头去了,冬日战士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他正在鼓捣那个咖啡机。

可他已经鼓捣了一个小时了,还没弄出一杯完整的咖啡来。一个疑问:目标的隐藏技巧这么差劲,他是怎么当上美国队长的?

冬日战士其实总觉得目标不该是美国队长。他应该是一些更简单的东西,比如画家,比如工人,或者上班族。目标给他的感觉并不该是把国旗穿在身上的人。他应该小小的,应该比现在更弱——他应该需要保护,需要冬日战士的保护,需要巴基的保护。

就像史蒂夫。

冬日战士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水杯,把那剩下的半杯热水晃来晃去。托目标这几天不理他的福,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想起了不少东西。巴基给他看了更多的史蒂夫:生病的史蒂夫、受伤的史蒂夫、跟大块头打架却毫不退缩的史蒂夫,还有笑着亲吻巴基的史蒂夫。那时的史蒂夫住在破公寓里,经常生病,还买不起药,但当他跟巴基在一起时,他总是快乐的。

而现在目标却不快乐。

冬日战士开始怀疑目标找到他的动机。如果他就是“巴基”,却不能带给目标快乐,反而会让他痛苦,那他在目标这里待着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腾出时间去打九头蛇。

目标在他身后弄洒了一袋咖啡豆,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咒骂。几颗豆子滚到他脚边,冬日战士弯腰捡起它们,站起来把它们送到目标身边去。

目标蹲在地上捡咖啡豆,当冬日战士走过去时,他也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谢了巴克”。冬日战士把那几粒咖啡豆放在桌台上,倚在桌台边低头去看目标。

“我想出去了。”他对目标说。

目标的动作僵硬了几秒。随后他抬起头,皱着眉看向冬日战士。

“嗯,”他说,“觉得房子里太闷了吗?可以啊。你想去哪里散散步?”

“不是散步。”

目标把他手里的咖啡豆捏碎了。他微张开嘴,用奇异的眼光注视着冬日战士。

“怎么啦,巴克?你想——你想离开吗?”

冬日战士皱了皱眉。他不确定他是不是想离开,但他认为他和目标再这样下去不行。

是时候行使你的自主选择权了,战士。离开目标,或者留在他身边。

他想了三十秒。这期间目标一直抬头看着他,嘴唇在微微颤抖。当他不确定地看向目标时,目标站了起来,把手里碎掉的咖啡豆扔在了地板上。

“你不能——巴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干涩,“你为什么突然想离开了?”

“我想去打九头蛇。”冬日战士说。

他知道目标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但他觉得应该开个玩笑来缓和一下气氛。可目标显然不喜欢这个玩笑。他紧紧盯着冬日战士,随后仰起头,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

啊哦。糟了。

“别这样。”冬日战士说。现在他开始后悔了——他好像把目标又一次推到了痛苦的境地。他犹豫着伸出右手,拍了拍目标的肩膀。

目标慢慢平复下来,用右手抓住了他的手。

“我只是觉得,巴克。”他低声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

他握着冬日战士的那只手很用力。冬日战士迟疑了一下,任由目标把他拉到自己胸前。

目标的额头抵在他肩窝里。冬日战士的感情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尖叫着要求他做出回应——于是他用左手轻轻拍了拍目标的背,环住了目标的腰。

“别难过。”他说。他突然想起来史蒂夫也这样对过巴基。那时史蒂夫的母亲去世,而史蒂夫在三周之后和巴基一起喝醉,在巴基的怀里第一次失声痛哭。

那时的巴基是怎么做的?

目标的手臂在他后背收紧,勒得他不得不向前探身,紧贴着目标的胸口。他听见目标在他耳边的喘气声,声音短而急促,就像是史蒂夫。

“别离开我,巴克。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

目标的声音在颤抖,和冬日战士的心脏一样,虚浮着颤动个不停。冬日战士犹豫了几秒,随后把下巴放在目标的背上,用左手轻轻抚摸目标的后背。

“没事了,”他想这么说,“没事了,小史蒂薇。我在这儿呢。”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目标的后背在他手掌下微微颤抖,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好。”
      
       
(16)

冬日战士和目标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原因有很多个。其一当然是因为那场交谈,或者可以说是目标单方面的失控——它最后的结果其实还不错,目标情绪大爆发了一场,然后他和冬日战士握手言和。冬日战士向目标保证他不会离开目标身边,而目标也向冬日战士保证他不会再让冬日战士感到不安全。

“抱歉,巴克,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感觉不安,”他在知道了冬日战士的想法后满怀悔意地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一些事情……但我显然把它弄复杂了。”

“没事。你不管我的时候还挺爽的。”冬日战士说。这个回答让目标笑了,但随后他就要求冬日战士不能再顶着湿头发看电视。

“那会让你头疼。”他义正辞严地说。冬日战士看着他,开始思考他和目标和好是不是个错误。

不过目标开心就好啦。唉。

还有另一个原因,其实是在冬日战士这边的:他的大脑和身体又重新听他的话了。他不再随时随地想要扑上去扒光目标,袭击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了;现在他恢复了正常,顶多就是变得比以前更能接受肢体接触,偶尔还会需要碰触目标而已。这就让他对目标的态度变得不再奇怪,而是能像以前那样和目标和平共处。

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因为他们和好后,目标就像个需要关爱的小鬼,无时无刻不和冬日战士待在一起,还总会想来个抱抱。早晨起床抱一下,有事出门前抱一下,洗澡之前抱一下,晚上睡前再抱一下。过于频繁的拥抱让原本排斥肢体接触的冬日战士都习惯了拥抱,而要命的是,他甚至偶尔也希望主动去抱抱目标。

就像巴基那样。

像巴基那样哎。

冬日战士喜欢巴基。他很好,对目标很好,对自己也很好。他和冬日战士有太多地方不同,但也有很多地方相似。他们都想让“史蒂夫”开心,都甘愿陪在“史蒂夫”身边,哪怕这个“史蒂夫”其实是个坏脾气的小混蛋——一直都是。

冬日战士不止一次听到过目标骂脏话。目标躲着冬日战士的那段时间里,他什么都骂,骂炉灶,骂餐桌,骂热水器,骂咖啡机。他会说它们是“讨人厌的机器”,因为它们中的某一个没有照常运转,或者磕到了他的膝盖骨。他的脏话其实不是很脏,要是让冬日战士来说,他可以说得比那难听一百倍——但目标可能只是需要发泄一下情绪。

即使到了现在,目标的情绪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愉快的时候,他还是会偶尔说几句脏话。比如他看那个书架和上面的美国队长很不顺眼,有时候冬日战士在上面待久了,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想要拆掉它。曾经这一切在冬日战士看来都有点烦人,因为目标总会坐在下面用那张美国队长脸要求他下来;但现在,冬日战士的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甚至会觉得这样的目标有点好笑,却绝不会再觉得他烦人。

他知道为什么曾经他会觉得这些熟悉了。因为这就是“史蒂夫”曾经对“巴基”做过的。

而他就是巴基。

认识到这件事的那天,他在餐桌上把这个认知对目标说了,而目标露出了一个真实的微笑。“你早就该这么想了,混蛋,”他对冬日战士说,而冬日战士只是耸耸肩,继续吃他的意大利面条。

之后一切如常。
     
    
巴基坐在酒馆里,靠着染上一层霜雾的玻璃,听身边的咆哮队员们高举着水杯唱颂歌。圣诞节对他们而言也不代表着可以休息,德国佬仍在外面虎视眈眈,而他们后半夜的作战计划也意味着他暂时还不能碰酒。

没有酒的圣诞夜糟透了。巴基需要酒精来维持他身体的温度,今夜实在太冷,从下午开始,外面就飘起了雪。酒馆里的壁炉燃着熊熊的火,巴基把椅子往壁炉那儿挪了挪,希望能暂时缓解一下从身体内部涌向四肢的寒气。

“嘿,巴恩斯!来喝酒!”吉姆朝他喊,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白开水。咆哮队员们中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巴基笑着骂了吉姆一声,朝他竖起了冻僵的中指。

“来喝哥哥的酒吧,”他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不用你付钱,只要找个好地方,我保证能让你暖和起来,比酒精管用一百倍。”

吉姆嘘了他一声,转过身去和队员们玩牌了。巴基重新缩回椅子里,把史蒂夫给他的大衣往身上裹了裹,将脸转向炉火。

酒馆的门开了,随之卷入的还有一阵旋着雪片的冷风。进来的人很快就关上了门,他在门口跺了跺被雪裹上的靴子,绕过跟他打招呼的军人们,径直走向了壁炉边。

“找了你好久。”来人站到巴基旁边说。巴基应了一声,将大衣裹得更紧了点。

“告诉过你我跟他们出来了。”他笑着嘟哝道,瞄了一眼不远处玩牌的队友。史蒂夫皱起眉头,微微弯下腰帮他把大衣领口的扣子扣紧。

“还冷?”他沉声问,手指划过军服的领口,将领子立起来挡到巴基脸边。巴基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指,用刚被炉火烤热的唇去温暖爱人冰凉的手。

“比刚才好多了。”他贴着史蒂夫的手指说。史蒂夫触电般缩回了手指,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样子把他逗得笑了起来,他伸手握住史蒂夫的手,把他拉向自己身边。

“没人会看。他们忙着赞颂圣诞节呢。”他黏糊糊地说。史蒂夫转过头来,弯腰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好吧,”他低声说,“但你还是得道歉,巴克。你又让我找了你好久。”

“我跟你说过我出去了啊。”

“你没告诉我你要去哪。”

“可你不还是找来了嘛。”

史蒂夫的指腹在他唇边摩挲,那张正直的脸上透出的信息就是“不高兴”。巴基偏过头,咬住史蒂夫的拇指,将它含进了嘴里。

“别生气,宝贝史蒂薇,”他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你不能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啊。”

史蒂夫的表情看起来还是不高兴。巴基轻轻笑了声,舌尖扫过口中含着的指腹,暧昧地咬了咬爱人的拇指关节。

“冷。”他说。史蒂夫叹了口气,把拇指从他嘴里抽出来,脱下自己的大衣,从背后罩在了两个人头顶上。他半蹲下来,借着大衣的掩护,抬头吻上巴基的唇。

“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短暂的亲吻过后,他贴着爱人的唇要求道。巴基的嘴角又一次翘起来,却不说话;史蒂夫有点恼火地咬了咬他的下唇,站起身来把大衣披到巴基身前。

“做好保暖。”他像个真正的上司一样对巴基吩咐道。巴基笑了起来,抬腿在他铮亮的军靴上轻轻踢了一脚。

“去给我拿杯热水来,队长。”

队长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在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后,他弯下腰来,一把扛起了裹着两层大衣的巴基。

“啊啊,操!”巴基吼道,屈起膝盖顶了史蒂夫的胸口一下。被头朝下扛在肩上的感觉很不好,大衣也限制了他的行动,更何况酒馆里还有这么多认识他们的人——

下一秒酒馆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大笑,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口哨。史蒂夫不动声色地扛着巴基往门口走,并朝起哄的咆哮队员们微笑致意。

“如果你敢再带着我走一步,史蒂夫,我会在一会儿的作战里先打爆你的头——”

酒馆的厕所门出现在他眼前。史蒂夫打开了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厕所里,把他放到地上的同时反锁了厕所门。巴基裹着大衣在地上踉跄了几步,充血的头部让他现在头晕目眩,身上的寒冷倒是缓解了不少。他靠着厕所的墙站稳,看着史蒂夫大步向他走过来。

“我等不及了。”史蒂夫解释道。巴基笑了一声,微微抬起头去迎接爱人凑上来的吻。

“所以你就让我在他们面前丢了一次脸?”他咬着史蒂夫的下唇问,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张正直无辜的脸。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史蒂夫说。下一秒他们就缠入炙热黏腻的吻里,巴基屈起膝盖磨蹭史蒂夫的腰部,任由史蒂夫的手掀开大衣,伸进他军装衬衫下的皮肤里摸索。

“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史蒂夫在他耳边说。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应,偏过头去再次迎接史蒂夫的亲吻。

“下次我会去找你的。”
   
      
冬日战士睁开眼,再一次被熟悉的黑暗笼罩。

他躺在床上,身体还能感觉到梦中被人拥抱的温度。等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后,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分钟的呆,随后就低下头去看目标。

目标还在熟睡。他的呼吸平稳,表情自然,似乎并没有被冬日战士翻身的动作弄醒。冬日战士犹豫了一会,重新躺回了枕头上。

那是巴基和史蒂夫。

他不止一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在梦里他们什么都做。亲吻,拥抱,肢体交缠,做爱。也许那就是巴基和史蒂夫最经常做的事,他本不该去在意这些,但冬日战士总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也想和目标那样做。

冬日战士不知道为什么。他当然会有欲望,自从他拥有了自主意识之后他就有了欲望,只是他有欲望的次数较少,而解决欲望的过程在他看来也太过枯燥。但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偶尔他躲在浴室里为自己抒解欲望,那时他总会想起他做过的梦,想起“史蒂夫”和“巴基”——也想起目标。

他知道目标就是“史蒂夫”。史蒂夫·格兰特·罗杰斯,这个名字已经烙进他脑子里,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他想起史蒂夫曾对巴基说过“我爱你”,但目标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顶多是说了一句“如果你还不从那上面下来的话,我发誓我会恨你的”。

那是一样的意思吗。

如果他就是巴基,那为什么目标不像对待巴基那样对待他?

他想了半个小时,依然毫无头绪,只剩下满脑子的欲望和莫名其妙的不甘。又思考了二十分钟之后,他的欲望消退了,只剩那点不甘还顽强地站在他脑子里,搅得他脑袋一阵一阵地疼。

受不了。

他又翻了个身,翻到床边去,忍不住俯身去看目标。目标还在睡,而且睡得很香;他盯着目标啃了一会拇指,最终还是伸出右手,轻轻敲了敲床板。

咚咚。

目标没有醒,但他翻了个身,把被子扔到一边去了。冬日战士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还在睡眠状态后,他又敲了几下。

咚咚咚。

“嗯嗯。”目标说。他又翻了一次身,滚到床的边缘去,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咚咚咚。

“呃啊啊啊,什么。”他迷迷糊糊地说,呻吟了一声之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床边的冬日战士,显然又被吓了一跳。

“哇,巴基。”他蔫哒哒地说,“嗯,晚上好。你又在我床边干什么呢?”

他伸手到床头柜上去,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冬日战士盯着他看了几秒,等眼睛适应了暖黄的光线后,他眨了眨眼,看着目标打哈欠。

“你做噩梦了吗?”目标问,擦掉打哈欠时流出来的眼泪,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他坐起来,抱着被子往床边挪了挪,想要离冬日战士挨得更近些。

“没有。”冬日战士说,“有事问你。”

目标看起来有点诧异,但他还是没有说别的,只是拍了拍身边的床。“要来这儿吗?”他说,“在这里坐着说会舒服一点。你那样过一会儿就会头晕的。”

冬日战士从床边跳下来,走到目标身边去。目标往里挪了挪位置,看着他坐在床上,随后掀开被子来,把被子分给他了一点。

“好了,”当他们并肩在床上坐好后,目标说,“现在有什么事?你可很少有事问我啊。”

冬日战士沉默了。他思考了一分钟,却仍然想不到该如何跟目标形容他的问题。

这可怎么办。

目标很耐心地等着他开口。三分钟之后,冬日战士还是没能把脑子里的问题拼成一个句子。他抬起头来,瞪着头顶的床板,企图获得一些灵感。

“呃,巴克?”目标问,“没事吧?是关于什么的事?”

“呃。”冬日战士说。

目标的眉头皱起来了。

“别告诉我你还是想离开。”他严肃地说,“我们讨论过这个了,巴克。现在事情还没结束,你不能擅自——”

“不关那个的事。”

目标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他轻快地说,“你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真的吗。

“那做爱呢。”冬日战士突然说。他说这话时确实没过脑子,但他没想到目标的反应会这么——

大。

在听到他那句话后,目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他一直保持着呆滞状态。当冬日战士为此感到后悔了并打算跟目标道歉的时候,目标终于重新活动起来,像个机器人一样注视着冬日战士。

“呃。你说什么?”他声音微弱地问,好像冬日战士刚刚说要炸掉纽约。冬日战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绕过这个问题。

“没什么。”他说。目标皱起眉头,握住了他的手。

“我刚刚听到你说什么了。”

冬日战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只是——不知道你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巴基?”

我也不知道啊。

“回答我,巴克。就现在。”

“你跟巴基做爱。”

目标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盯着冬日战士的眼睛看了好长时间,直到冬日战士的眼睛开始变酸,不得不眨一下眼为止。他叹了口气,放松了绷紧的肩部肌肉,但还是没有放开冬日战士的手。

“是我和你。”他低声说,“你都想起来了吗,巴基?”

冬日战士耸耸肩。目标笑了,眼睛仍然黏在冬日战士脸上,手上的力度却一点点加大。

“所以这就是你前几天摸我的理由?”他问,“因为你觉得——我以前和你做爱,而现在我们不做了?”

不对吧。那时候冬日战士还没梦到做爱的事呢。但他想那也许就是欲望——所以他早就对目标有了欲望?

于是他说:“是欲望。”这个回答让目标眨了眨眼,显然没有听懂冬日战士的话。

唉,真是。

“我那时对你有欲望。”

目标的表情凝固了。十秒钟之后,他低下头去,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天啊,巴基。”他低声笑着说,“我还以为——我还躲了你那么久。”

是啊,这是很不合理的。你为什么要躲我那么久。

“我还差点把你逼走。”

对啊。现在知道自己是个傻瓜了吗?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为什么怪我了啊。

他怒气冲冲地和目标互相瞪视。两秒之后,目标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探过身去揽住了冬日战士的后背。

恶。怎么又是抱抱。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巴克。”目标在他耳边说,“不然我们早就不是这样了。”

啥。又怪他了吗。

但他的身体又一次背叛了他。他的手臂自动伸出去,搂住了目标的后背,还把他往自己怀里收紧。

“你知道我爱你吗,巴克?”

噢,是这个。“我爱你”。史蒂夫曾经对巴基说过的那个。

“你说过。”冬日战士说。

目标松开他的后背,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用那双蓝眼睛正视着他。

“我说的不是那个,巴基。”他看着冬日战士的眼睛说,“我是说,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爱着你。”

好吧,好吧。现在他该怎么办?

目标看起来没有要动的意思。他盯着冬日战士,显然在等冬日战士回话。但冬日战士不知道该怎么回。

目标扬起了眉毛。

“你没有要说的了?”他问,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不满。

冬日战士看着他。

还能说什么。

目标还在等。他的执拗劲显然又上来了,这让冬日战士想到他们那僵持的九天——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快想一个,战士。快点。

“我们。”他说,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观察着目标的脸色,“现在我们能做爱了吗。”

目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盯着冬日战士,下颌蠕动着,好像是在磨牙。

嗷。为啥啊。

“只有恋人才能做爱。”目标咬牙切齿地说,看起来像是想把他生吞活剥了,“但我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呢。”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我爱你,而你没有对我说。”目标恼火地说,“你怎么总是这样啊,巴克?我们第一次表白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来这一套!”

这就是为什么他和巴基是一个人啊。简直默契爆棚。

目标怒视着他。冬日战士努力压下从嘴角溢上来的微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我不知道。”他说。“如果你想听这句话的话。我也是。我也爱你?”

目标依然紧盯着他,但嘴边还是慢慢爬上了笑意。他垂下眼睛,凑过去吻了吻冬日战士的嘴角。

冬日战士接受了,而且没有感觉不适。他甚至在享受这个。

也许目标每天三个抱抱对于治疗接触恐惧真的管用。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随便碰了?

“好吧,”目标说,“无所谓了。慢慢来吧。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不许提离开的事。”

这次冬日战士只思考了半秒就得出了答案。

“我们可以做爱了吗?”

他又一次听到了目标磨牙的声音。下一秒他就被目标拉住右臂,一个吻落在他耳边,让他刚刚好不容易消退的欲望一瞬间再次抬起了头。

“如你所愿。”
     
       
——————————END——————————

这章卡了好久,致歉……(´ . .̫ . `)这篇到这里就完结啦,也许会有番外掉落!写出来之后其实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之后我会重新全部再修改一遍的!

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你们都是天使!!如果有关于番外的梗请随意提供给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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