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lendid！

论拔智齿的附加好处。

※现代AU

    
   
“靠。我的牙好痛。”

当巴基和史蒂夫在沙发上分享一大桶巧克力冰激凌时，巴基只吃了几口，就扔掉了他的勺子，捂住腮帮大声抱怨起来。史蒂夫自觉地把冰激凌桶从他们靠着的腿中间拿走，抱回自己怀里，结果换来了巴基一个怨恨的眼神。

“你认真的吗？”他不满地叫道，“你要独占整桶冰激凌？”

“你牙痛着呢。”史蒂夫说。他舀了满满一勺冰激凌，当着巴基的面塞进自己嘴里，目睹着巴基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怨。

他笑了一声，伸出手绕过巴基的后背，捂住巴基肿痛着的腮帮。

“你可能只是吃甜食吃多了。”他用掌心贴着好友的下颌，利用自己手掌温暖的温度捂热他的脸颊，试图让他好受一点。但不怎么管用。巴基只是把整个脑袋的重量都放在他手心里，咬着牙持续地小声哼哼。

“我不觉得是甜食的问题，”他口齿不清地说，“我最近没有——吃甜食，除了在你怀里的那桶冰激凌。靠，我脸也痛。”

“那我们就得去看个牙医了。”史蒂夫提议道。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巴基的脸，另一手去摸索茶几上的手机。巴基歪下头，生无可恋地盯着电视广告。

这个暑假期间他们的家里都没有人在。巴基的父母带着他的小妹妹出去旅游了，只留下他自己在家，放任他自生自灭；史蒂夫的妈妈照常要上班，根本没有时间来照看史蒂夫。于是整个假期他们都能成天待在一起，尽情享受高中毕业后的暑假给男孩们带来的乐趣：篮球，冷饮，电影，游戏机，诸如此类一切让人能感到快乐的东西。和史蒂夫一起执行一整个完美假期计划单是世界上最赞的事。

但这个单子里面当然不包含牙痛。绝对没有。

牙痛破坏了巴基的整个暑假——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从放假开始，他的牙齿就一直在隐隐作痛，甚至让他对巧克力和松饼失去了一段时间的兴趣，而到了假期中旬，牙痛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现在他连享受冰激凌都做不到。他到底做了什么要承受这些啊？

他挪了一下位置，把正在胀痛的脸贴在史蒂夫的手心里，让史蒂夫炙热的掌心温暖一下他刚刚被冰激凌刺激到的牙齿。史蒂夫在一旁给莎拉发信息。这预示着另一个让巴基感到恐怖的事实——他们要去看牙医了，他要再次见到那个让他整个童年都为之恐惧的噩梦，肯定的。史蒂夫向来说到做到。

果不其然，史蒂夫很快就完成了他罪恶的任务。他存下莎拉给他发过来的牙医的电话，温热的手掌在巴基脸上揉了几下，就收回了他的手。巴基不满地哼哼了一声，追着史蒂夫的手动了动脑袋。

随后他就看见史蒂夫拨出了那个号码。

“不！”他呻吟道。该死的史蒂夫不要打牙医的电话。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吸血恶魔，专门用一些奇形怪状的小东西和可恶的麻醉药来吸走他存了三年准备用来旅游的零花钱——

但他没法阻止意志坚定的罗杰斯。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史蒂夫开始跟对面的女人交谈，咨询关于预约看诊的事宜。巴基把自己团成一团，孤独地捂着他肿痛的脸，缩在沙发里听着史蒂夫说话。一直让他感到骄傲又难过的是，史蒂夫的社交能力在高中阶段得到了良好的锻炼，作为一个球队明星，他现在已经习惯于和女性交流而不会感到困扰了——但这也是另一个让史蒂夫从他的保护下独立出来，好有更多机会报复他的好方法。

詹姆斯·可怜虫·牙齿和心一样痛·巴恩斯伸出手，向史蒂夫怀里摸去，准备用甜食安抚一下他的心。他摸到了那桶冰激凌的桶沿，但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就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用强硬的力道握住了他的手指。史蒂夫转过头来，用他特有的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能吃冰激凌了，巴基，”他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在完全治好你的牙齿之前，别想再碰甜食一下。”

“靠啊，罗杰斯。”巴基说，“别想命令我，小子。你想都别想。”
 
  
  
最后他们还是去看牙医了。史蒂夫预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在前往牙医诊所之前，巴基再次经历了一次让他生不如死的牙痛发作，这也成功地让他闭上嘴，乖乖听从史蒂夫的安排，登上通往诊所的地铁。

他的脸肯定肿起来了。到达诊所候诊时，他照到了镜子，再次悲哀地确认了这一事实。这让他在被医生叫进诊室时都心情低落，以至于没空去考虑医生是否会拔光他的牙。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哥们儿，史蒂夫一直完美地履行着他的职责。检查期间他一直都陪在巴基身边，代替牙痛发作着的巴基去和医生交谈和了解病情。医生给巴基做了一次彻底的口腔检查，结果并不严重——或者说，不是他们想得那么严重。巴基的牙齿保护得还是挺好的，他现在没有蛀牙，疼痛只是因为他在长智齿。这个结果让史蒂夫松了口气，也让巴基愁眉苦脸起来。

“要拔吗？”他皱着脸问。医生温和地笑了一下。

“你现在暂时还不能动手术，”他说，“你的牙齿发炎了，得先消炎才行。拿上消炎药，下周这个时间再过来拔掉它。”

这等于从死刑变成了死缓。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还是得拔牙。他跟着史蒂夫去取了消炎药，回家路上一直都垂头丧气的，但史蒂夫看起来却没他那么难过。

“打起精神来，巴基，”他轻快地说，“想点好的。你可是又先我一步长智齿了啊。”

“是啊，”巴基嘟哝道，“我长什么都比你早。但智齿跟发育又没什么关系，它又不像长胡子一样是种好事。”

史蒂夫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们在路上买了披萨外带，准备带回去作晚上的晚餐。莎拉今天要轮值夜班，史蒂夫照例要睡在巴基家里，但这事也不能让巴基重新开心起来。吃披萨的时候他的牙齿——现在可以叫它智齿了，还在隐隐作痛，这让他感觉超级不适，以至于他吃剩下的披萨全都进了史蒂夫的肚子。

吃完晚饭后，他做了一件最错误的事。他打开电脑，谷歌了关键词“智齿”，然后被拔除智齿的科普性视频搞得心惊胆战。史蒂夫也在这时加入了他，并在巴基被拔牙过程吓得狂咽口水的时候告诉他“没事的巴克我会陪着你”。这对巴基来讲多少是个安慰。

后来他了解到拔智齿的时候会用麻醉，于是他顺着相关链接点进了YouTube，看到了大量的关于麻醉药劲中的人们干的蠢事。比如：标题名为“我哥哥今天去拔智齿了，超爆笑”或者“爱丽丝在麻醉中吐出了她的秘密”之类的自制视频。视频大多数都很好笑，他和史蒂夫一起看完了好几个——连史蒂夫都被其中几个逗笑了，但巴基这会儿完全笑不出来。

如果视频是真的——如果不是那些YouTuber特意安排了剧情（从他们干的事来看并不像是假装的），那么麻醉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东西。他倒是不介意在麻醉的副作用中犯犯蠢什么的，但问题在于，他有一个极为隐密的秘密，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百分之百的不想。

尤其是史蒂夫。

他哀鸣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史蒂夫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巴克？”他问，“你不喜欢这个？我觉得挺好笑的。”

“是啊，确实挺好笑的，”巴基哼哼唧唧地说，“我只是在想……等我做了这种蠢事之后就不会这么好笑了。”

史蒂夫收起脸上的笑容，关掉了视频页面。他倚回沙发里，把手臂搭在巴基肩膀上，用他常用的方式安抚巴基。

“没事的，”他说，“这只是一小部分人。很多人麻醉之后都很安静，只有极少数人才会这么……活跃。你没必要担心这个。”

巴基呻吟了一声。“对，”他无力地回答道，“也许我会就那么睡死过去也说不定。但是……答应我史蒂夫，如果我变成视频里那样了，求你当场就杀了我，不要给我机会做那些蠢事。”

史蒂夫看起来很纠结。他脸上的表情介于“非常想笑”和“保持严肃”之间，但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还是答应了。

“我会的。”他保证道。巴基放心地放下手，点开了一个名为“我的女友去拔了智齿”的视频，抱着研究的心态和史蒂夫一起看了起来。
  
   
一周后他们准备去拔牙了。史蒂夫这次叫上了山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有车，可以接送他们。山姆在听说巴基要拔智齿时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心。

“祝贺你啊，兄弟，”他大声叫道，“你是个成年人了。嘿你介意一会儿我给你录像吗？”

“滚开，威尔逊！”巴基用他最大的音量对着手机吼了回去。

十分钟之后山姆的车停在他家门口。他们上了车，发现副驾驶上坐着另一个熟人。娜塔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懒洋洋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巴基感受到了绝望。

“我只是拔个智齿，你们为什么都要来凑热闹？”他心如死灰地问。娜塔莎酷酷地挑了一下眉毛。

“我们都爱你，亲爱的，”她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气回答，“如果一会儿你趴了，我们还可以帮史蒂夫把你搬回去。而且我听说你需要一个人在你干蠢事的时候把你解决掉，我想我很乐意代劳。你是这个意思吗，史蒂薇？”

“我就是为了这个叫你们来的。”史蒂夫说。山姆因为这句话超级讨人厌地大笑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开车，巴基会选择立刻把他揍翻。但现在他不能。所以他抱住自己的胳膊，靠在椅背上瞪着车顶，准备在拔牙之前不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

路上史蒂夫和娜塔莎偶尔会聊几句天，都好心地没有再提到关于牙齿或麻醉的问题，这让巴基的心情好了一点。他们很快就到了诊所。进入候诊室后，巴基就绝望地发现医生已经在等他了。

“我不能陪着他吗？”当医生准备把巴基带进诊室时，史蒂夫认真地问。但医生还是委婉地让他留在外面，并保证巴基会安全地走出来，史蒂夫只好在巴基求助的眼神下坐回候诊区。

巴基进诊室的时候表情是崩塌掉的。这也让山姆笑了好久。
  
 

在等待巴基的时间里，史蒂夫经历了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小时。

他一直都不是个对手机有依赖的人，当前的情况下他更是没心思去看手机，所以在等待手术结束的时间里，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紧闭着的诊室门，直到连一直玩手机的娜塔莎都忍不住抬头看他。

“知道吗，史蒂夫？你现在就像个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山姆一针见血地评价道。史蒂夫成功地被他分散了注意力。

“巴基一直都不喜欢牙医，”他拧着眉毛解释道，“从小他就对牙医有恐惧。每次他从诊所出来的时候都闷闷不乐的。我只是希望现在他能别像小时候那么害怕。”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

“拜托，他只是拔个智齿。那要不了他的命。”

但史蒂夫还是用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对着她。娜塔莎摇了摇脑袋。

“把眉头松开，亲爱的。我刚刚都看见一只蚊子被你夹死了。”

史蒂夫下意识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头，随后就发现娜塔莎和山姆都在盯着他看。他觉得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他不安地问。山姆大咧咧地倚着椅背，用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你不觉得你有点保护过度了吗？”他半开玩笑似的问。随后他就发现史蒂夫脸上的迷茫不像是装的。

“我们——呃。我小时候总是生病，每次去医院巴基都是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史蒂夫结结巴巴地说，“所以我觉得——这算保护过度吗？”

“不算。”娜塔莎当机立断地回答，打断了山姆接下来的话。山姆无奈地摊开手，撇下了嘴巴。

“好吧。”史蒂夫感觉还是有点奇怪，但他没再说什么。他思考了一下他对巴基是否有保护过度的问题，但思考后的结果还是一切正常。从小到大，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了这样，习惯了做什么事都陪在巴基身边，习惯了无论在哪心里第一个想着的永远是巴基。——即使他对待巴基时确实留存了一点暧昧的私心，但这不算什么。那点微小的、模糊不清的感情在他们的友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如果连山姆都要提出来，那也许是他做得太明显了。他想问问山姆，但山姆和娜塔莎都不再搭理他，而是低下头去玩手机了，他只好再次把目光移回诊室门口，压下心里那点小小的躁动，等着医生出来。

格外漫长的十分钟过去后，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叫了巴基的名字。

“嘿，你，”他对史蒂夫勾了勾手，“巴恩斯的朋友对吗？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他现在可能还得再在里面休息一会儿。”

史蒂夫立刻站起来，用走路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进了诊室。山姆和娜塔莎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

巴基正背对着他躺在治疗椅上，显然刚刚醒来不久，正在跟旁边收拾器械的护士说话，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时的含糊。史蒂夫进了门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天啊，你好美，”他用极具诱惑力的嗓音对护士说，“你真的很美。我能要你的电话吗？我有个朋友，他叫史蒂夫，他一级棒。你肯定会喜欢他的——他也肯定会喜欢你的。他就爱黑发绿眼。”

史蒂夫感觉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让他既难受又哭笑不得。护士在看到史蒂夫进来的同时就微笑起来，对他点头示意。

“他刚醒来，”她温柔地说，“麻醉的药劲还没过，现在可能会有一点神志不清。但这不影响什么，一会儿他就会清醒了。”

“谢啦。”史蒂夫说。巴基显然没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他躺在椅背上，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笑容。史蒂夫走到治疗椅跟前，弯下腰去贴近巴基的脸，好让巴基认出他来。巴基的目光涣散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重新聚焦在他脸上。

“嗨，兄弟，”他咧开嘴巴说，发音因为嘴里的棉花变得含糊不清，“你好吗？我刚刚看到一个美女。你看见她了吗？”

他嘴巴里还塞着药棉，脸颊被填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没比他之前脸肿的时候好多少。但看上去还是很好捏。史蒂夫动了动手指，用他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才没上手去捏巴基的脸。

“我很好，”他冷静地回答，“我没看见美女，倒是这儿有一个胡言乱语的人。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极——了——。”巴基拖着长音回答，“天啊我好开心。我现在超想跳舞。你是史蒂夫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高？”

“我一直都这么高。”史蒂夫说。他现在能确定巴基已经开始嗨了，就像YouTube上那些视频里的人那样——不过这也不算坏事，能让巴基忘记拔牙的痛苦总是好的。他搬了张椅子，在巴基的治疗椅旁边坐下，打算就在这陪他一会儿。山姆和娜塔莎从门口走进来，看到椅子上的巴基后，山姆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

“哇，伙计，”他说，“你看起来还不错啊。”

“我感觉超好。”巴基半睁着眼睛，晕乎乎地回答。娜塔莎在角落里找了把椅子坐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山姆掏出了他的手机。

“嘿詹姆斯。我能录个像吗？拜托了让我录个像吧。”他卑鄙地要求道，这个请求立刻换来了史蒂夫不赞成的目光。但巴基本人现在显然不在意这个。他强撑着睁开眼，盯着山姆的脸看了几秒钟，嘴角噙起一个笑容。

“当然啦，”他懒洋洋地说，“既然你都求我了。你得记住，威尔逊，你今天求了我。如果你想录像，你以后就不能再和我吵架。”

“我保证不会再和你吵架。”山姆说。

“好吧。我就知道你爱我。”巴基大度地招招手，“来吧，录我。”

山姆朝史蒂夫眨眨眼睛，打开了摄像头。巴基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皱起眉头，用犀利的眼神瞪着山姆的手机壳，摆好姿势跟镜头互瞪了一会儿后，他突然伸手搂住史蒂夫的脖子，探出身来，把自己的脸和史蒂夫的脸贴在了一起。

“快拍照，山姆！”他兴高采烈地叫道，“拍史蒂夫！我终于能有机会抓他一起拍了。你知道给他拍照有多困难吗？”

史蒂夫的脸开始红了。他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但还是没有脱开巴基的手。

“我还是很乐意给你拍照的。”他嘟哝着说，但巴基没搭理他这句小声的抱怨。山姆乐不可支地连着给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还特意挑了能凸显史蒂夫面部表情的角度，这让史蒂夫充分理解了为什么平时巴基和山姆总是不对头。山姆烦起人来也是真的很有水准。

“好啦，”山姆直起腰来，满意地把那几张照片存进相册，“我会找个时间把它们洗出来。拍出来真甜蜜啊，你俩。”

“删掉它。”史蒂夫干巴巴地要求道。巴基在他旁边软软地笑了几声。他还没松开揽着史蒂夫脖子的手，这会儿他正努力地转过头来，用自己的鼻尖蹭了一下史蒂夫的侧脸。

这一蹭让史蒂夫的心跳漏了半拍。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感觉到巴基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颊边上。他抬起眼睛，正好撞上巴基望过来的双眼。

巴基显然还被麻醉的副作用操控着。他脸上的红色还没褪去，也许是史蒂夫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他的脸和耳朵似乎红得比刚才还厉害了不少，脸颊还肿着，嘴里被填得鼓鼓的，像只刚囤满了食物的仓鼠。

但这样的巴基在史蒂夫眼里显得比平时更加……迷人。

是的，迷人。史蒂夫并不诧异于自己会使用这个词。此时此刻他就完全被巴基迷住了，他的大脑一时间没有动力去思考。他只是注视着巴基，眼也不眨地凝视着那双他爱极了的眼睛——直到那双眼睛突然间靠近，在他视线里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唇上柔软的触感。他所熟悉的、温热的气息撒在他鼻翼间，它们离他的距离是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近。

巴基吻了他。

他的脑子在巴基吻上他的一瞬间飞速地转动起来，但它只是用超高速且毫无效率地工作了半秒，就彻底烧坏不肯动了。这导致他完全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去作出回应——但说实在的，即使他知道该怎么做，他也没办法去回应。巴基嘴里还塞着药棉呢。

史蒂夫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傻。跟巴基比起来，也许他更像那个刚刚被打了麻醉的人。因为他根本没有去试图挣扎或反抗一下，连推开巴基的动作都没有，他就那么傻傻地坐在那，探着身子，嘴唇和他最好哥们的嘴唇相贴。

或者说，是他暗恋中的最好哥们。但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巴基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还有——

“我靠啊什么情况。”是山姆的声音。

——还有他的朋友们在想什么。

巴基在山姆叫出来的同时触电般弹开了。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滑落下来，贴着他的唇也迅速地离开，而巴基本人则向后猛地仰过了身子，直接导致他用力过猛而从治疗椅上摔到了地上。史蒂夫猛地站起身来，绕过椅子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巴基。

巴基显然被这结结实实的一下摔晕了，他仰面躺在地上，迷茫地瞪着天花板。史蒂夫扶他起来的时候他还说不出话来，直到重新躺回治疗椅上，他才恍然回过神。

“怎么回事。”他晕乎乎地说，“我头好晕。”

“啊哦，哥们。我觉得你现在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山姆说。他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而且从他举着的手机上来看，巴基摔倒的时候——也有可能包括摔倒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他完完整整地录下来了。

山姆·威尔逊是个巨大的威胁啊。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把刚刚所有被巴基勾出来的情绪——惊讶的、惊吓的或者是喜悦的，甚至是充满希望的，全部吞回肚子里。现在不是把它们表露出来的时候，但他总有一天会找巴基问清的。

“你得好好待在这，巴克。”史蒂夫镇定地嘱咐道，把巴基抬起来的上半身按回椅子里。巴基甚至都没有反驳他。意识不清的他现在乖得要命。

“好吧。”他温顺地说，交握着双手，乖乖平躺在椅子里。他不再说话了，但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史蒂夫身上。

这让史蒂夫感到纠结。史蒂夫没法让自己忘记刚才的吻，但他尽力去做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到正常频率，所以他竭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去看巴基，于是他转过身，但迎接他的是山姆戏谑的脸和娜塔莎暧昧的眼神。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他立刻说，“什么都别问我。”

娜塔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鄙夷。

“难道要我们去问詹姆斯吗？”她故意问，“我倒不介意，但我觉得这里会从牙医诊所变成告白现场。你想看到那个场面吗，小史蒂薇？”

山姆又发出了那种讨人厌的笑声。史蒂夫红了红脸，但他没有反驳娜塔莎的话。因为——因为实际上，他确实很想看到那个场面。但他不能说。

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巴基的声音就从他们背后传了出来。“嘿，娜塔莎，”他听见巴基不满地叫道，“他是我的史蒂薇。”

“什么。”娜塔莎说。她看起来很想笑，但她在竭力保持严肃。山姆就没那么矜持了，他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他是，我的，史蒂薇。”巴基口齿不清地重复道，“我的史蒂薇。你不能那么叫。”

“噢。我不记得这个昵称是你的专利。”娜塔莎用她的伶牙俐齿回击。巴基显然被她噎住了。他闭上嘴，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瞪我也没用了，亲爱的，”她和蔼地说，“他现在又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许多女孩排着队等着叫他史蒂薇呢。”

“娜特。”史蒂夫尴尬地开口阻止道，“别逗他玩。”

但他还是在暗暗期待着巴基的反应。他悄悄转过头，正好看见巴基带着怒意的脸，两颊还是鼓鼓的，眼眶周围是一圈因药效和恼怒染上的红。

说实在的，这真的挺让人高兴的。巴基在为他而生气。史蒂夫不得不承认，看见巴基对他有占有欲是一件令他喜悦的事。

但娜塔莎一直这么逗巴基就不太好了。可惜他的朋友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而且都很坏心眼。

“我没在逗他玩。”娜塔莎说，“你知道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总要分离。”

“恶。”山姆说，“这句子从你嘴里说出来让我毛骨悚然。但我同意。”

巴基信了。被笑气麻醉了大脑、完全没有思考能力的巴基相信了娜塔莎的话，而且看起来完全被激怒了。他无力地瘫倒在椅背上，紧紧抿着嘴唇，恼火地瞪着他头顶的天花板。娜塔莎转过头去，允许自己无声地大笑了一会。

“娜特。别这样。”史蒂夫叹息着说。他走到巴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想告诉他别相信娜塔莎的鬼话；但在这时刚才的护士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登记时间表。她望向史蒂夫，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感觉好点了吗？”她问，“医生说他可以在这儿多休息一会。但现在有些问题要问他。”

“不是很好。”巴基闷声叫道。史蒂夫拍了拍巴基的发顶，起到了暂时的安抚性效果。巴基在喉咙里恼火地咕噜了一声，安静下来了。史蒂夫离开了椅子，走到门边好和护士交谈。

“呃，他刚刚摔了一跤。”史蒂夫说，“但没什么事。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医生。我们很快就能走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用谢，”护士愉快地说，“确实有个问题。他什么时候再有时间？他还需要来做个复查。”

“这一个月里我们都有时间。”史蒂夫回答。护士低下头，去查看她手里的时间表。巴基在这时候转过身来，把脑袋探出椅背，竭力想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好吧，”护士说，“下星期一可以吗？下星期一的上午。”

“没问题，”史蒂夫说，“下周我会再带他——”

“史蒂夫。”巴基在他们身后叫道。史蒂夫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巴基。他没发现什么状况，巴基也没有再出声。于是他转回头来，对护士抱歉地笑了笑。

“——下周我会再带他来一次。他现在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噢，这个。他得咬一个小时的棉球，这段时间里尽量避免说话，不然出血会很多。这期间内他的唾液和血液都得吞下去。回到家后先不要给他喝水或者吃东西，等两个小时以后——”

“史蒂夫！”

又是巴基。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但是有点变调，这一般来说是他情绪激动时才会有的特征。史蒂夫转过身，朝巴基打了个安抚性的手势。

“等一下，巴克，”他耐心地说，“我在和护士说话。”

巴基看了他几秒，就缩回到椅背后面去了。史蒂夫听见山姆和巴基小声的交谈声。他松了口气，再次对护士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抱歉啦，你继续说。”他说。护士往他身后看了看，脸上带着明了的笑容。

“没什么特别注意的了，”她微笑着说，“只要你们记得下星期一来复查。”

“我们会的。”史蒂夫回答，也对她报以微笑。护士拉开门出去了，史蒂夫半掩上门，走回巴基身边。

山姆正蹲在巴基面前跟他说话。当看见他过来的时候，山姆很自觉地闭上了嘴，站起身来跟他撇了撇嘴巴。巴基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是比刚才还要恼怒的神色。

“你在跟她调情。”巴基说，“我刚才都没想把她介绍给你。但现在你看到她了。”

史蒂夫被这句不实指控震惊到了，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山姆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的笑声泄露出来。

“呃。我。什么？”史蒂夫问。巴基看起来很恼火，他紧紧闭着嘴，正试图用眼神把史蒂夫杀死。史蒂夫看向角落里，娜塔莎正坐在那，事不关己地拿着手机，把镜头对准了他们。

“笑一个。”她说，“你看起来太紧张了。放松点。”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史蒂夫说。

巴基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史蒂夫。”他说，“你真的只喜欢女孩吗。”

史蒂夫的脑袋当机了。他惊愕地瞪着眼睛，完全没有能力再去思考巴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呃。什——”

“你真的只喜欢女孩吗？”

史蒂夫闭嘴了。他终于能稍微冷静下来，去思索巴基的问题和之前的事情的关联性。但巴基没给他太多时间。

“他真的只喜欢女孩。”巴基转过头去看着山姆，用愤怒的语气对他宣布，“我没机会了。我还说出来了。我，搞，砸，了。”

“呃，我看未必吧，”山姆说，“你还没说出来呢，兄弟。”

“那不重要。”巴基说。他咬着嘴里的棉球，焦虑地前后磨着牙。山姆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史蒂夫。

事实上，史蒂夫现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知道巴基对他有什么误解，但不管怎么样，他想告诉巴基，他喜欢的不是女孩或者男孩，他只是喜欢巴基。但问题在于——山姆和娜塔莎还在这呢。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才是最主要的。

“我们。”他干巴巴地开口说，“我们先回去怎么样？外面好像来病人了。”

山姆发出一声懊恼的呻吟。巴基对此没什么意见，他撑着扶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史蒂夫遗憾地发现他已经能自己站得很稳了。娜塔莎走出她一直待着的那个墙角，终止了录像。

“太让我失望了，男孩们。”她说。史蒂夫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但是没用。娜塔莎收起她的手机，根本没往他这边看上一眼。

巴基已经绕过椅子，双手插着兜，晃晃悠悠地往外走了。山姆跟在他后面，但没有伸手去扶他。可是史蒂夫现在超想那么干。

巴基和山姆率先出了诊室，回到了大厅里。史蒂夫和娜塔莎并排走在一起，慢吞吞地跟在山姆身后，听着医生和巴基交谈。

“娜特。”史蒂夫小声叫了一声，“娜特。”

娜塔莎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告诉我该怎么做。”他焦急地说，“我该。怎么。回应巴基。”

“你已经搞砸了。”娜塔莎毫不留情地说。史蒂夫绝望地闭上了眼。

“别这样。”他呻吟道，“我只是——天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爱他。但他被麻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他醒来——”

娜塔莎终于肯回过头来看着他了。但她脸上不是史蒂夫所希望的充满善意（这本来就不太可能）或者别的什么，而是满满的、几乎快要具现化的鄙夷和不屑。

“我记得三天前你的脑子还没这么不好使。”她说。

史蒂夫知道娜塔莎已经在尽力给他最委婉的措辞了。他很感激这个，但她还是没有给他建议。他必须得拿到建议。为了一个有用的建议而受点娜塔莎的嘲讽，这没什么的。

“娜特。告诉我。”他恳求道。娜塔莎盯着他，直到她确认了史蒂夫确实没带脑子这一事实后，她才叹了口气。

“接受他。告诉他你爱他。吻他。然后上床。”

“啥”

“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现在马上给我上去山姆那辆该死的车，然后告诉詹姆斯你怎么想的。”

“等等，娜特。你刚才说。啥。”

娜塔莎踢了他的屁股一脚。

“现在就去。”她危险地说。
 
 
 
史蒂夫上车时，巴基正一个人坐在后座上，脸贴着车窗，闭着眼睛休息。他坐到巴基旁边，往中间稍微挪了挪。

“嘿，巴克，”他小声叫道，“你感觉怎么样？”

巴基睁开了眼睛。

“我感觉挺好的。”他说。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没那么不清醒了，脸上的红色也褪了不少。史蒂夫不得不去思考巴基是否会在清醒状态下对他告白，然后他发现他对此一无所知。他摸了摸鼻子，缩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呃。好吧。”他低声说，“如果你难受，告诉我。”

山姆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娜塔莎在这时也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上，往后看了他们一眼。

“好了，你们，”她语气强硬地说，“有什么问题要赶紧解决。你们把气氛搞得太沉重了。”

“靠啊，娜塔莎。我是病人啊。”巴基小声哼哼道。但娜塔莎没再搭理他，而是转过头去命令山姆开车。

他们驶出了停车场。史蒂夫垂着眼睛，不安地动着手指，希望自己能冒出来点灵感，好跟巴基重新提起这件事。他并不介意去面对这件事，但现在他要关心的是，巴基到底还想不想再跟他谈。

他看向巴基的方向。巴基也在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他现在已经没有刚醒来时那么兴奋了，笑气在他身上的作用基本上已经过去，现在作用着的只剩下麻醉。他现在看起来很焦虑。

史蒂夫也很焦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还是想先起个头。他清了清嗓子。

“巴克，”他开口道，用上了自己平时在学校里演讲时的嗓音，“我觉得——”

下一秒他的话就被巴基打断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巴基说，他不再低垂着脑袋了，而是抬起头来注视着史蒂夫。他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但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肯先开口了，这让史蒂夫松了口气。

“我在听。”史蒂夫说。他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娜塔莎正在那里盯着他们。但也只能这样了，他不会介意。毕竟他们还在山姆的车上。

“我得跟你说。”巴基紧张地说，但他嘴里新换了一个更大的棉球，这让他的舌头和牙齿都没办法像往常一样灵活地运作。他恼火地咬了一下棉球，用舌头把它们抵到一边。

“我从来就没想给你介绍什么女孩。”他说，“她们都不需要我介绍，每一个都是冲着你来的。她们都爱你，但她们绝对不会像我一样爱你。也许吧，”他迅速地舔了一下嘴唇，盯着史蒂夫的脸看，“可能有那么一两个和我一样爱你。但是我得说——”

“我爱你。”史蒂夫说。巴基被他堵得愣了一下。

“什么？”他说。

“呃。我说，我爱你。”史蒂夫结结巴巴地重复道，“我在……接你那句话。……算了，你继续讲吧巴克。”

娜塔莎在后视镜里翻了个白眼。巴基看起来有点懵，但他很快就笑起来了。

“好吧，”他笑着说，“我都不知道——我以为我瞒得很好呢。”

“你确实瞒得很好，”史蒂夫老实地回答，“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喜欢女孩呢。”

“呃。你没告诉我过你是女孩啊。”巴基说。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再一次的。

“停下，”她怒气冲冲地说，“停一下。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开这种蹩脚的玩笑了。”

“我道歉，”巴基说，“可是我们总得找点什么玩笑来放松一下。通融一下吧，娜塔莎。”

娜塔莎选择了通融。她靠在椅背上，抱着自己的手臂，把空间留给后座的男孩们了。

“等会。还有。”巴基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我还没说完。我攒了三年的钱，以后还会继续再攒。我想——我在想，等我们大学毕业，我们就去旅游。你说过你想去康河写生。”

他突然停住了。“噢操，”他低声说，“我的钱。被四颗智齿花光了。”

“没事的。”史蒂夫说。他现在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想。他只想立刻抱住他的巴基，亲吻他的巴基，然后——天啊。他现在无比庆幸他带巴基来拔了智齿。

“好吧。不管旅游的钱了，我还会继续攒。”巴基恼火地晃了晃脑袋，“但是我还想过。关于我们——呃，如果说。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们要做些什么。”史蒂夫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巴基再一次笑了。

“我们要牵手。接吻。做爱。睡在同一张床上。不是像现在似的背靠背睡，我们要相拥着入眠。还有——买一栋房子，领养三个孩子。养一只狗。还有……天啊，太多了。”

巴基仰起头，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他半眯起眼，凝视着史蒂夫的脸。

“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他嘟哝着说，“告白。我其实不会告白。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就这样吧，我想。总会有时间来弥补这点不足的。”

史蒂夫几乎无法再做出回答了。他缓慢而仔细地咀嚼着巴基的每一句话，那些词汇在他想象力丰富的脑中形成了一幅幅画面。他能看见他们的牵手，他们的亲吻，他们的——

不。这个画面还得再等一会再播放。现在他得给巴基一个回答。

“好吧。”他说，“我们都不太会告白，但这个。这个不是很重要。”

巴基专注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但史蒂夫再一次在关键时刻卡壳了。他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但他一直是个行动派。

他低下头，伸出手去，握住巴基放在膝盖上的手。他和巴基都张开手掌。他们十指相扣。

“这是第二步。”他低声说，“第一个重要的事项。然后第二个重要的。”

他探过身去，轻轻吻了一下巴基的嘴唇。

“这是第三步。”

巴基胸膛起伏的速度变快了。他握紧史蒂夫的手，但仍然紧紧闭着嘴巴。史蒂夫又贴上去吻了一下。

“——第四步我们可以回家再说。”他补充道，“还有第五步，第六步。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总能做完所有想做的事。”

巴基没有说话。他的喉头迅速滚动了好几下，但他仍然没有回吻史蒂夫。史蒂夫等了一会儿，发现巴基根本没有要回吻他的意思，于是他咕哝了一声，再一次凑过去亲吻巴基的嘴角。

随后他听到一声响亮的吞咽声。他顿时僵住了，抬起头看着巴基的脸。巴基脸上的表情显示他现在超级尴尬。

“我的。拔牙留下的创口。”他慢吞吞地解释道，“一直在流血。你让我的血越流越多了，史蒂薇。我得把它们……咽下去。”

史蒂夫知道，现在他的表情一定也和巴基一模一样。因为他现在也。超级。尴尬。

随后前半部分的车里爆发出了两种大笑，像男女声二重唱。娜塔莎和山姆丝毫没有顾及他们的感受，山姆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大力捶打着他的方向盘。幸好他们现在在等红灯，不然流血的就不止是巴基拔牙流下的创口了。

“好了。闭嘴吧，你们俩。”史蒂夫恼羞成怒地叫道。娜塔莎捂着她的肚子，向他们转过头来。

“不用在意我们，”她咯咯笑着说，“我的天啊。你们。”

她又转身回去开始笑了。史蒂夫的脸热得快要爆炸了，他回过头，发现巴基的脸也是一样。

但好在，他还有巴基。因为下一刻巴基探身过来，用自己的脑袋挡住了前排，轻轻吻了一下史蒂夫的嘴角。

“没事啦，”他说，“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更深一步地执行第二步了。”

史蒂夫必须得承认，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最具诱惑力的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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