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I Find You(一)

Summary:冬日战士最擅长的就是隐藏。

※接队二后。并未完全遵循MCU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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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冬日战士向来很擅长隐藏。

如果有人问冬日战士他的隐藏技巧如何,他可以很骄傲地告诉他们,几乎没有人能在他潜行时发现他的踪迹,更别提在他想要隐匿时找到他了。这是很值得炫耀的,要知道「资产」的暗杀任务几乎从未失败过。

可惜没有人愿意问他这个问题。当他还是「资产」时,「资产」的管理员才不在乎这个,他们只在乎任务完成率;而现在,即使是在他拥有了自主意识之后,也没有人想要过来和他说话——也许神盾局的探员可能会愿意,但是冬日战士不愿意。

实际上,他不太在乎这些。至少在自主意识觉醒之前,他从未在乎过这个。「资产」什么都不在乎。无穷无尽的任务、作战、屠杀、报告,混蛋管理员和恶心的医生,长时间的冷冻和惩罚用的电击椅,这些就是「资产」曾经生活的全部。冬日战士痛恨那些日子。

但现在,他要感谢「资产」掌握的那些技能——尤其是隐藏,这个帮了他大忙。冬日战士必须得明白什么时候该躲,该往什么地方躲,和该怎么躲,而在现在,他脑子里面被自主意识和残余的指令搞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他知道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么不容易:至少有三拨人在找他。九头蛇的余党(一群不中用却烦人的混球),警局的探员(他们死都别想找到他),还有他曾经的任务目标及其同党。

前两个的目的他都可以理解,也清楚该怎么对付他们。但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缠的一个:他曾经的任务目标。美国队长。他完全把冬日战士搞糊涂了。

冬日战士见过他。不止是在「资产」执行任务的航母上,还有在比那还要久的以前。在他还是「资产」的时候,「资产」就对美国队长有印象,那些印象就像「资产」脑中时不时会冒出来的片段,或是只言片语,比如“逃跑”“离开”“停止”“回家”,还有“一直到最后”。这些碎片操控着「资产」去违反任务,去逃跑,然后被回收,清洗,再循环。

但有些东西是电击椅也没法洗掉的。

比如美国队长。

在冬日战士摆脱了管理员的指令,重新恢复自主意识之后,士兵的梦中就频繁地出现任务目标的脸。任务目标在他的大脑里跳来跳去,肆意妄为,用他恼人的声音不停地冲他重复,“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

不得不说,那很烦人。尤其在你还是个刚刚摆脱洗脑指令、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士兵的时候。

任务目标把他的计划打得一团乱。每当他决定离开目标所在的地区,找个偏远的国家躲起来,好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时候,目标的幻象就会跳出来,继续不厌其烦地重复那句“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

他实在是太吵了,连冬日战士这样意志坚定的士兵都会被他催眠。幻象吵到连冬日战士的感情也背叛了他,自从任务目标的幻象在他脑中扎根后,他的感情就和任务目标的信念达成了一致:它们想要他去见目标。

这等于要他去死。

可它们一直在致力于让他去送死。他曾经试图离开纽约过,但当他在街边的电子屏幕上再一次看见战斗中的目标时,他的身体就在原地转身,开始义无反顾地带着他往反方向走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离目标所在的公寓仅剩半条街的距离。再过一个红灯,他就可以直接进去目标所在的公寓小区,然后乘电梯上到公寓的第十三层楼,敲响楼梯右侧的门,给住在1302户的住户一个大惊喜。

这是不可能的。这太危险了。他目前所做过的最危险的事也就是听从感情的指挥,跟着下班的任务目标回家,并记录下他的地址而已。这只是为了预防不测,当然啦:他不会去自投罗网的。

冬日战士一直在尽力做得很完美。在这样一堆让他头疼的烂事当中,有一件很不错的好事足以让他开心上一阵子。

一件和潜藏技巧一样值得炫耀的事:他拥有了自主选择权。

这可是「资产」从来没得到过的。他可以随意决定自己去哪,做什么,还有接触谁。他可以想走路就走路,如果不愿意,他还可以去公交站坐车。这是冬日战士应得的报酬——他打破了管理员为「资产」设定好的程序,救回了一个即将被「资产」扼杀、并且目前看来对冬日战士极为重要的目标,还在之后逃离了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恶棍老窝。

随便看在什么人的份上,他做到这个了,而且感觉超棒。现在没人能再命令他做什么事了。他才是自己的管理员。他可以自己给自己设置任务,而且,去他妈的管理员,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冬日战士超自由。

比如现在。

他站在公交车站前,背着他的背包,里面装了至少十把刀子和六把枪,还有一些零碎的炸弹和几捆现金。这些都是他刚刚从九头蛇的补给点里找到的。他连续扫荡了好几处九头蛇设置的补给点,现在包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会让他感到安全的东西。说真的,钱和刀子,这两样东西他有多少都不嫌多。

现在冬日战士有两个备选方案可供参考。

方案一:听从感情的建议,登上巴士,前往目标的公寓,蹲守。

方案二:听从理智的建议,登上巴士,回到冬日战士的安全屋,休息。

他只思考了半秒钟就做出了决定。去他的目标,他今天要放假。

再见啦,感情。

他站在几个等巴士的人的后面。巴士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个时间段的车站人很少,不像地铁,永远挤满了乱七八糟的人。高度拥挤。极度危险。要他来说,乘地铁是白痴才会做的事。九头蛇里有些疯子可喜欢人多的半封闭空间了。

他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女孩。在他过来之前,她们一直在愉快地聊天,但等她们注意到冬日战士之后,她们的聊天声就停止了,并且相互推搡着站得离他远了一点。

冬日战士把他的棒球帽檐往下拉,遮住他的脸。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脏兮兮,邋遢至极,像个彻彻底底的流浪汉。这一定挺吓人的,他承认,但至少要比「资产」友善得多吧。如果「资产」在这,那两个女孩可能会直接吓坏的。

但邋遢是他最得意的伪装。这可以很有效地让别人不去注意他,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人们的目光甚至都懒得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钟。现代人的交往方式真是帮了他大忙。

巴士来了。他跟在女孩后面上了车。车上空位不少,他径直走到车厢最后面,找到角落坐下。

说实话,他一直对公交车的布局有点意见。车上窗子太多了。座位旁边就挨着窗子,随便一个擅长伏击的人就能在窗户里把目标射杀。像这样的巴士,「资产」能做到把五个美国队长从车窗扔进去,还能让他们乖乖坐好等死。

不过巴士还是挺好的。至少人们没空去跟别人搭话,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会注意到——

“嗨!”

冬日战士抬起头。他前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小男孩,这时他已经转过身子来,趴在椅背上,热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

什么情况。

冬日战士尝试向他微笑。这有点困难,因为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资产」从来不微笑。但好在小男孩并不介意他笑得如何。他朝冬兵咧开嘴,露出一口缺了几颗的牙。

“你好!”小男孩说。男孩身边坐着的女人看了冬日战士一眼,拉起男孩的手。

“你好。”冬日战士说。他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很酷。毕竟他已经有——谁知道呢,自从「资产」跟目标吼过之后他就几乎没再说过话了。但小男孩没有被他的声音吓到,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一点。

“我们要去博物馆!”他兴高采烈地宣布,“我能见到美国队长啦!你去过博物馆吗?”

去过。冬日战士去过博物馆。他在那里见到了目标,和目标曾经的同党。目标身边总是站着一个和冬日战士很像的男人,但冬日战士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那个男人更爱笑,他是目标的朋友,介绍上说他会保护目标的后背。而且他死了。他在那里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好久,但除了在那里盯到头痛之外,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博物馆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太好,但他还是在外面买到了跟目标有关的画报和玩偶。所以博物馆外面还是不错的。

他该怎么回答。

“去过。”他说,“很有意思。”

显然这个回答是正确的,因为那种明亮的笑容又出现在男孩脸上了。这让冬日战士感觉心情还不错。但随后男孩身边的女人就站起来,把男孩拉进她怀里,用紧张的目光瞄着他。

她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她是九头蛇吗。

冬日战士的手碰到了裤袋里的刀。但女人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她只是把男孩护在身前,带着他走到了车门边。男孩从女人手臂的缝隙里探出头来。

“再见!”他喊道,“我们要去博物馆啦!”

冬日战士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个微笑。然后。

“再见,”冬日战士说,“玩得开心。”

车停下了。男孩牵着女人的手,蹦蹦跳跳地下了车。在他们走后,微笑又在冬日战士脸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才消失。

在微笑消失的同时他感觉到了饥饿。他弓下腰,用右手捂住纠结的胃部。

是时候改变计划了。目的地更改:安全屋楼下的快餐店。冬日战士觊觎那家快餐店已经很久了,但是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去那儿。既然现在,他手里拿着九头蛇的现金,还在巴士上进行了一段振奋人心的交谈,那么就没什么理由能阻止他去那家店吃东西了。

车在五分钟后停到他住的那条街。他下了车,直奔安全屋楼下的快餐店。

店里在上午没多少人。他推门进去,就被店里充足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寒战。靠啊,这个冷气。给这家店减分了。

冬日战士点了一份香辣脆脆鸡汉堡和一杯可乐。他没吃过这个,但看图片感觉还是很好。

站着等了一会儿后,他就已经能适应这家店的冷气了。他拿到了他的那份食物,找了个不靠窗的座位坐下,开始吃他的早午餐。

香辣脆脆鸡汉堡很好吃,冬兵喜欢它的味道和口感。但他只喝了一口可乐就把它丢到一边了。可乐很难喝,难以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个。

他把整个汉堡都吃掉了。他吃得很快,因为汉堡很好吃;他吃完之后感觉浑身都是力气,而且很想再来一个。再说一遍:他拥有了自主选择权。他选择再来一个。

他站起来,准备去点单台再要上一个汉堡,但走到一半他就停住了。点单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金发,高个子,穿着一件土里土气的棕色夹克。他正在低头翻他的钱夹,在递给店员一张钞票之后,男人抬起头,焦虑地四处张望起来。

那是谁。目标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来冬日战士的安全屋楼下的快餐店?

冬日战士的神经绷紧了。目标在他住所的楼下。这不可能是巧合。唯一的结论:他的藏身处被目标发现了。而他现在要做的是——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他的理智和感情在脑子里吵架。理智要求他离目标远一点,现在就逃跑然后离开这个国家;感情则在不停地高声重复“去见他去见他去见他去见他”。它们吵得他脑袋很疼。

冬日战士突然开始羡慕起「资产」来。至少「资产」还有人告诉他在遇到目标时该怎么做,而不是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着理智和感情吵完,然后被目标发现,抓回去关押起来或者直接处死。

实际上,目标已经看见他了。那个金色的脑袋转过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表情从迷茫转成了惊愕。目标张开了嘴。

“巴基?”

不。

理智在一瞬间战胜了感情。理智向他发布了指令,冬日战士的身体对此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逃跑了。他冲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桌椅,推开快餐店的门。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巴基!”)和桌椅被撞翻的声音。他把玻璃门甩在身后,将里面的尖叫声和咒骂声与他隔绝。

但外面的声音更糟糕。到处都是车子和人。他为什么要选择人多的地方住?

冬日战士引发了至少半条街的恐慌和尖叫,因为他在人行道上拔腿飞奔,还在目标追上来时冲上了马路中央。几辆汽车在他身边急停,刹车声和鸣笛声刺得他耳朵嗡嗡作响,让他感觉头晕目眩。

但他不能停下。他迅速绕过停在路边的汽车,在翻越护栏时回过头,发现目标正手忙脚乱地穿过乱成一团的马路。目标又一次看见了他,并立刻加快速度朝他冲了过来。

“巴基!”

去你妈的。

冬日战士利索地翻过护栏,把目标的声音甩在身后。他把背包的扣带在胸前系紧,用上全部速度在车辆较少的非机动车道上奔跑。拐到街角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目标已经不在他身后了。

什么。甩开了吗。

冬日战士没有放松警惕。他毫不犹豫地拐过街角,在拐弯时他没有减慢速度,所以在奔上另一条街道之前,他完全没想过迎面遇上的会是什么。

目标在他前方三十英尺。他耳边响起重型机车的轰鸣。在他能停下脚步之前,目标就已经骑着摩托车冲过来,并朝他伸出一只强壮的手臂。

来不及了。

冬日战士在能做出反应之前只能想到这个。随后迎接他的就是头部的撞击,和眼前猛然袭来的黑暗。

 
(2)

冬兵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两次任务失败。

他引以为傲的隐藏技能被目标狠狠地羞辱了。冬日战士不仅被目标发现了藏身地点,还在被目标找到后飞奔了两条街,然后被目标骑着他妈的摩托车揍晕。

在醒来时,冬日战士认真地考虑过自杀。如果知道恢复自主意识的结果会是这样的,那他宁可不要自主选择权。那玩意儿害惨他了。

他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花了一点时间让眼睛慢慢恢复视力。他的脑袋很痛,但这暂时不妨碍他思考。他的身体素质很棒。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如果目标击晕他后选择抓住他,那么这里就只可能是两个地方。一:神盾局的囚房;二:联邦调查局的囚房。或者是,第三个选项:天堂。

但身下的床铺很柔软。有层白色的东西盖在他身上,质地柔软,轻巧且暖和。他脑袋下面还垫着枕头。感觉很舒适。

但他不可能在天堂。冬日战士去哪都不会去天堂,他知道上帝不会愿意接收他。如果这里是神盾局,那么,神盾局加一分。他们给逃犯的待遇非常不错。冬日战士会很乐意接受审讯的。

他开始打量起房间内部。不得不说的是,房间很乱。木地板上到处扔着脏袜子和换下来的汗衫。衣柜那边还有一条——恶,脏内裤。床边是一张写字桌,上面乱七八糟地摆满了看起来像文件的东西。冬日战士还躺在床上,没法看到文件的内容,但应该很无聊。但这里。这看起来是个个人房间啊。

门外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冬日战士坐起来,光着脚走到地板上。眩晕感让他恍惚了一下,但与此同时门外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会去警察局解释。但我现在得留在家里。我把他带回来了——不,山姆,先不要告诉弗瑞。我能搞定他,好吗?他还记得我。他没有伤害我——不,他现在还没醒来呢。我——我把他打晕了,不然他见到我就要逃走。”

是目标。在跟不知道是谁的人打电话。他讲的都是些什么废话啊?

冬日战士不知道目标想做些什么,但他知道他现在很烦躁。他在目标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地转了几圈——避开了那些脏衣服,当然。他得给自己找个藏身处,然后,把脑子里正在吵着要见目标的感情从他的大脑里扔出去。他不需要这玩意儿。它是个累赘。感情害惨他了。

目标还在外面打电话。冬日战士不能出去,现在出去他就会撞上目标,然后说不定目标又会给他个肘击什么的。见鬼,那玩意儿很痛哎。

他抬起头,寻找着能藏身的地方。写字台右上方就是一扇窗户。他把头探出去看了一下,就又缩回来了。

十三层。目标为什么要住这么高的楼层,他不知道楼层越高安全隐患越大吗。

“……别这么想,山姆。你知道我有多想找到他。他把我从河里捞上来。我记得那个,那绝对是他。我不是说我会放松警惕——山姆,停一下。他也是个受害者。”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冬日战士确实是个受害者。目标把他关进一间扔满了臭袜子的房间,而且是在第十三层楼。这简直是虐待。

不管目标为什么想找到他,也不管他现在有多想了解目标,冬日战士现在已经无法忍受这个房间了。他爬上写字台,打开窗户。

“……我会找个时间和你说清楚。但是……你能明白我吗,山姆?我终于找到他了。我的意思是……等等,我得先挂了。我听见房间里有声音,也许他醒了。好了,山姆,谢谢你。不要告诉弗瑞。”

目标的脚步声从客厅里传来,逐渐接近卧室。冬日战士撑着窗台,纵身跃到窗外。

他用手指扳住了窗台外沿。下坠的力度一瞬间坠得他的左肩很疼,他哼了一声,用手臂的力量扳住窗台边缘,屈起双腿,用力蹬住粗糙的墙壁。

至少能稍微停一会儿。他低下头,寻找下一个落脚点。楼下那家的窗台就很不错。

“天啊,他去哪了。”

是目标的声音。冬日战士很满意地听出那里面包含着的绝望。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点。

他听着目标在屋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这拖延了他一点时间,他抬起头,带着幸灾乐祸的情绪听着目标在房间里乱转。

这是你活该,目标。如果你妄想困住冬日战士——

下一秒目标的头从窗口里探出来。他低下头,目光正好与抬头往上看的冬兵相撞。

“巴基。”目标拧着眉毛说,“你在那里干什么?”

靠。
      
    
(3)

冬日战士的伪装技巧一定退步了。

这是他今天干过的除过走进快餐店外最蠢的事。他被目标拽着衣服从大楼的外墙上拔起来,甚至在目标把他拎进室内时,他都没有还手。

也许这就是拥有感情的代价。他就不该被那些该死的记忆诱惑,干出“留在目标身边”这种蠢事。

而且,他又一次被目标找到了。

目标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他那个表情在冬日战士看来有点熟悉,好像他见过这个表情很多次似的。但他明明只近距离接触目标一次过,还是在「资产」暴揍他的时候。

太多怪事了。他真的需要了解这个男人。但是,就现在而言——说句话吧,目标。想问什么都行。这么被人盯着实在不舒服。

但目标和他一点默契都没有。他还是在那里坐着,愁眉苦脸地盯着冬日战士。这个表情丑死了。

唉。真是。

“我认识你。”冬日战士先开口说,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的还要酷。可能是因为他刚才喝了口可乐,还晕过去一会,但现在的声音确实很酷。

酷一点的声音果然更有吸引力。目标的脸奇迹般地舒展开了,看着那对眉毛不再皱着让冬日战士感到愉快。目标看着冬兵,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

那是什么。眼泪吗。

“巴基。”目标说,声音在颤抖。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但好在他还是没有。

冬日战士把屁股往后挪了一下。

“谁是巴基。”

目标的表情僵住了。他眼里的光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冬兵没法理解的愤怒。但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你。你就是巴基。”目标坚定地说,“巴基·巴恩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巴基·巴恩斯,这名字听起来好逊。但很熟悉。

冬日战士想起来了。那个博物馆里的男人,美国队长旁边的那个。他见过巴基。

如果冬日战士就是巴基,那他现在是目标最好的朋友了吗。

不太像啊。

“那是我吗。”冬日战士说,“博物馆里的那个。”

目标的表情松动了。他向前探过身子,好像是想进行一次绞杀——或者是拥抱,但在冬日战士往后仰过身子之后他就靠回到椅背上了。

“那就是你,”他轻柔地说,“你和他是同一个人。你还记得我,对吗?我叫什么名字?”

很好。果然那个问题不是无偿的,现在目标也要对他提问了。

唉。

“我认得你。”他回答,“你是任务目标。史蒂夫·罗杰斯。我在博物馆里见过你。”

目标的脸很奇怪地抽动起来,看上去像是介于悲伤和狂喜之间。看一个人做出这样的表情倒也挺有意思的。

“目标?——我现在还是你的目标吗,巴基?”

啥?这已经侵犯到个人隐私了。他又没有冬日战士的任务质询权。拥有自主意识的冬日战士完全可以选择不回——

“曾经是。”

靠啊,感情。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激动。

感情做了件错事,它让冬日战士说了他根本不想说的话,还让目标处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里。目标现在看起来像是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徘徊。

“你记得我。”目标哑着嗓子说,“你把我从河里捞上来。你没有伤害我。”

这很显而易见啊,目标。冬日战士早就有一百次机会置你于死地了,可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

“巴基。”

又是一声呼唤。这让冬日战士的头皮发麻,但也让感情狂喜起来。他看着目标朝他张开手臂,慢慢接近他。冬日战士的后背绷紧了。

呼叫理智。快把感情丢出去,现在必须给目标致命一击,不然他很快就要抱——

他还是被目标抱住了。目标的胸口就贴在他额头上,手臂放在他的背后。他离目标的胸口很近,能听见目标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个疑问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目标的心跳有这么有力吗?

但感情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它被目标的拥抱大大地鼓舞了,并在理智试图阻止它时把理智给一口吃了。现在冬兵的大脑是它的天下。它让士兵的右手开始发抖,心跳加速,血液流动变快。冬日战士现在动弹不得。

“巴基。”目标在他头顶上说。冬日战士能感觉到目标胸口的震动,这让他后背发麻。靠,他要窒息了。刀子在哪。

他的手摸向了裤袋。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巴克。我终于找到你了。”

又是目标。他的声音在发抖。为什么他这么激动。找到冬日战士有什么好炫耀的,冬日战士可是在目标还在复健时就找到他了,他还没说什么呢。

目标在他头顶上做深呼吸。他的胸口不停地挤压着冬日战士的脸。冬日战士快要窒息了。情绪评估:高度愤怒。

在冬日战士准备徒手掐死目标时,他的理智回来了。感情停止了在他脑子里唱赞歌,迅速和理智达成了一致,成功地阻止了他调用金属臂去掐目标的脖子。

好在这时目标终于肯放手了。那个愚蠢的胸口离开了他的脸,目标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揉了一下眼睛。

第二个疑问:为什么目标这么多愁善感?

“巴基。我能信任你吗?”

第三个疑问:为什么他没有发现目标是个傻瓜。你都抱完了还问这种话?

冬日战士也做了一次深呼吸。那很有效,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现在愤怒的情绪稍微淡下去一点了。但这不能阻止他继续怒视目标。

“别那么看着我,巴克。你可以信任我,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这话从一个刚刚差点用胸肌闷死他的人嘴里说出来可不太可信啊。

“我的刀。”冬日战士说。没有刀子他才不会信目标的鬼话。

目标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不行,巴基。我把它们收起来了。它们对你我都不好。”

冬日战士看不出来刀子有哪里不好。它们一级棒。它们只是对目标有威胁而已,这个自私的混蛋。

“还给我。”

“不。”

愤怒再一次涌上冬日战士的大脑。他快控制不住了。需要一个目标来发泄情绪。

他活动了一下金属臂的手指。理智在同一时间疯狂地拉响了警报,试图阻止他的行动。但那没用,它又被感情给一口吞下去了。

这次感情站在他这边。好耶。

冬日战士活动开肩膀,准备出其不意制服目标。他抬起头,正好迎上目标的目光。

刚才还在呐喊助威的感情突然噤声了。因为。该死的目标的眼神为什么是那样的。

目标的脸和他记忆碎片中的一张脸重叠。这个记忆碎片来自「资产」的一个梦境。那张脸,可怜巴巴的,眉毛低垂,嘴唇紧抿,像只被人踢了的小狗。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声音:“巴基。天啊,不要生气。我知道我不该做这个。”

那张脸和目标现在的脸是重合的。所以目标现在也是这个意思吗。

目标还是用那种眼神注视着他。在目标的眼神之下,感情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开始给目标求情了。

好吧。

冬日战士伸开左臂握着的拳头,坐回到床上。目标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了。

“巴基,别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在这里很安全。”

冬日战士对此不屑一顾:目标本人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但他的感情很明确地告诉他,它不同意这个观点。它又开始在他脑子里唱赞美诗。他的理智已经奄奄一息,不肯再为他出主意了。

现在自主选择权又回到了冬日战士手里。他看着目标,有心想就现在把他弄死,因为他藏起了他的刀子。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动。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咕噜噜地叫了一声。目标脸上的表情呆滞了半秒,随后他的嘴角就开始上扬。

“你饿了吗,巴基?”

啥。刚那是什么声音,谁的胃吗。

又是一声咕噜。冬日战士低下头,注视着噪音的来源。

确实是他的胃。他感觉到了,饿。可他早上才刚吃过汉堡。

“你睡了一下午,”目标说,“你肯定饿了。想吃什么吗?我去买。”

冬日战士猛地抬起头。

“汉堡。”他说,“香辣脆脆鸡。”

目标的表情很怪异。他看起来是想笑,但是很快他就把嘴角压了下去,恢复了那个严肃的表情。

“你能在这里等我吗?”他认真地问,“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下去买?”

“就在这里。”

这里还不错。冬日战士可以适应这个公寓,因为它是目标的。而且他需要留下。找他的刀子,侦查目标的住所,进一步了解目标。好多事要做呢。

目标看起来还是不太放心。他看了看窗子。冬日战士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会离开。”他说。

目标猛地回过头,眼睛里闪着光,看起来欣喜若狂。搞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如果目标还想再来一次抱抱,他就要掐死目标。谁劝都没用。

幸好目标控制住了他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手放在门把手上。

“我会很快回来。”他叮嘱道。感情因为这句话又欢欣鼓舞起来。冬日战士晃了晃脑袋。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感情这个混球从他脑子里扔出去。它一点用都没有。

目标离开了。冬日战士注视着客厅的门被带上,然后就听见目标狂奔下楼梯的声音。他为什么不坐电梯?

也许目标脑袋有问题。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现在该开始侦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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